张鹤遥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神情。</br>
不过他这会儿,不太确定陆弃娘到底撒没撒谎。</br>
他其实一直以为萧晏真的死了。</br>
因为他想不到萧晏诈死的理由——萧晏怎么可能舍得和陆弃娘分开?</br>
但是他今日见了陆弃娘,觉得她好像全无悲伤。</br>
这和她的性格不相符。</br>
她太重感情了。</br>
而且她和萧晏这么多年夫妻,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出来。</br>
所以刚才他才诈她。</br>
然而陆弃娘此刻的痛哭流涕,又让他一时难辨真伪。</br>
“萧晏死了,你不伤心?”张鹤遥到底问了出来。</br>
“伤心,但是日子总得过下去,难道还要跟着他去不成?”陆弃娘道,“再说——”</br>
“什么?”</br>
“人家说,”陆弃娘脸上露出几分自嘲,“一回生,二回熟,我这是第二次死男人了,可能也习惯了。”</br>
张鹤遥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,她在阴阳自己当年诈死的事情。</br>
“弃娘,当年事出有因,我也有很多无奈……”</br>
“行,你说无奈就无奈吧。我也不是要跟你过日子,就不用掰扯那么清楚了。”陆弃娘道,“你死了,我都活下来了。萧晏不在了,我也得往前看。我还有孩子,总不能让她们没了爹,又没了娘……”</br>
她的话,像小刀一样,嗖嗖地扎在张鹤遥心上。</br>
但是张鹤遥也太聪明警惕,他怀疑陆弃娘在故意扎他,模糊重点。</br>
所以他继续试探加码:“皇上其实也怀疑,萧晏没死。”</br>
“我第一次希望你们心想事成。”陆弃娘不动声色,“没死的话,麻烦你们找到他,让他回来找我。”</br>
“弃娘,他怎么死的?”</br>
“在哨楼上值夜的时候睡着,被火烧死了。”陆弃娘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。</br>
“萧晏一向警觉,又怎么会……”</br>
“是啊,”陆弃娘道,“我也不相信。平时睡觉,我翻个身,他都知道,还替我盖被子……”</br>
张鹤遥脸色变得很难看。</br>
“所以,他怎么会就那样死了呢?”陆弃娘心神恍惚,“是假的,一定是假的。”</br>
“弃娘——”</br>
“不,不可能。”陆弃娘连连摇头,“他不可能就那样死了。是有人害他,是有人害他肯定。哥,你告诉我,是不是皇上,是不是皇上想害他?你知不知道?你参与了没有?”</br>
这些年,她跟着聪明人,果然也长了点脑子。</br>
灵机一动,竟然能倒打一耙。</br>
“你在说什么胡话?”张鹤遥怒道,“皇上若是想害他,一道圣旨就够了。我就算想他死,就算……是,我想让他死,我从一开始就有这个念头。夺妻之恨,不共戴天,刻骨铭心。但是我没有,因为——”</br>
他逼近一步,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陆弃娘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:“我怕日后你知道真相,不会原谅我!我怕你恨我!”</br>
如果不是考虑陆弃娘的感受,萧晏现在都不知道投胎多久了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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