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砚之的指尖在玉佩上碾过,那道血痕像条不安分的小蛇,在月光下泛着湿漉漉的红。他望着窗棂外被风揉碎的霓虹,玻璃上自己的影子正随着呼吸轻轻发颤——那影子的左肩处,有团比夜色更浓的墨渍在缓缓蠕动。</br>
“它没走。”他对着虚空呢喃,声音被老式空调的嗡鸣嚼得支离破碎。指腹下的玉佩突然烫起来,像是吞了颗烧红的炭,“它把什么东西……种在我身体里了。”</br>
玄关的铜铃突然叮当作响,苏晚抱着半摞旧档案闯进来,帆布包带在肩上勒出红痕。她刚要抱怨楼道里的声控灯又坏了,目光就撞进林砚之敞开的衬衫领——那道螭龙形的淡红纹路正沿着肋骨攀爬,像在皮肤底下游弋。</br>
“天爷!”苏晚手里的档案“哗啦”散了一地,她踉跄着后退半步,脊背撞在墙上,“这东西会动!上周在档案馆翻到的民国卷宗里说,被‘影祟’缠上的人,寄痕会一天比一天深,最后……”她突然闭了嘴,喉结滚动着吞下后半句,指尖却在颤抖的书页上划过一行褪色的钢笔字:如墨渗入宣纸,终成城魂一部分。</br>
林砚之弯腰捡档案时,玉佩硌在掌心生疼。窗外的老槐树正把枝桠伸进二楼窗台,叶片在玻璃上搔刮出细碎的声响,像有人在外面窃听。“昨晚在拆迁区,那团黑影钻进墙缝前,玉佩突然炸开刺目的光。”他盯着档案里泛黄的城防图,指腹在标注着“钟鼓楼地下三层”的位置反复摩挲,“现在只要靠近有年头的建筑,腰侧就像有把钝刀在锯。”</br>
苏晚突然按住他的手,她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,此刻却掐得他手背发白:“你爷爷的日记里提过那个地方!1953年他去检修地下管网,回来后整整三天没说过话,只在日记本上画了串奇怪的符号——”她突然顿住,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林砚之掌心的玉佩,“就是这上面的螭龙纹!”</br>
老旧的座钟突然“当”地敲了一声,震得桌面的玻璃杯泛起涟漪。林砚之的手机在这时尖叫起来,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没有归属地,只有一串扭曲的数字在黑暗中闪烁。</br>
“明晚子时。”听筒里的声音像被水泡透的棉絮,混着电流的滋滋声,“钟鼓楼地下三层。带玉佩来。”对方顿了顿,背景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,“记住,别让它在你骨头里扎根,那滋味……比被老鼠啃噬还难熬。”</br>
电话挂断的瞬间,窗外的槐树突然剧烈摇晃,叶片拍打着玻璃,像无数只手掌在哀求。林砚之猛地拉开窗帘,月光下的树影里,似乎藏着无数个蜷缩的人形,正随着枝桠的摆动轻轻抽搐。</br>
“这城市藏着太多伤口。”苏晚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拆迁区的断墙在哭,老胡同的砖缝在喘,连地下的管道都在哼着被遗忘的调子。”她从档案里抽出张泛黄的照片,是1943年的钟鼓楼,墙根下站着个穿工装的年轻人,手里攥着块和林砚之一模一样的玉佩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