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清远留下,其他人出去。”</br>
牢门关闭,隔绝了外面的视线。</br>
“搭把手!”我低声道。</br>
杜清远二话不说,上前托住周安冰冷的腿。</br>
我挥剑斩断布索,与杜清远合力将实体放在地上。</br>
我蹲下身,捏了捏他的手臂关节,小臂内侧有一道极不自然的轻微折痕,像是被大力反拧过。</br>
用银针探入的鼻腔,轻轻刮拭内壁,挑出几点沾着血丝的白色蕈形泡沫。</br>
二师兄所过,这是溺死之人特有的特征。</br>
“不是自缢。”我松开手,“是被人按住,用湿毛巾闷死,趁身体还没僵透,再挂上去的。哼,水刑的痕迹,仓促之下没清理干净。”</br>
杜清远惊奇:“杀人灭口?”</br>
“没错。”我站起身,“他们想制造成畏罪自杀,那就畏罪自杀吧,就这么定案!”</br>
“不查了?”</br>
“记住,我们是镇武司,不是六扇门!查案是六扇门是事!”我缓缓道,“对我们来说,周安这个死人本身,一文不值。”</br>
我蹲回实体旁,手指指向周安惨白的脸,“重要的是,他这颗弃子想带进棺材里的东西!重要的是,他背后的人,究竟在怕什么?”</br>
五年前的税虫暴毙,同僚一个个“意外”身亡,唯独他活到现在……</br>
要么,他握着能保命的把柄;要么,他对某些人来说,还有未榨干的价值。</br>
现在他死了,大概会遂了某些人的心愿吧!</br>
“结案,暗查!”我对杜清远道,“查他的履历,五年来经手过的案子、信笺、文书。”</br>
我考虑片刻,“此事交由陈岩办,不要打草惊蛇!”</br>
推门而出,我脸上满是沮丧,对着门口的仵作和税吏,挥了挥手,“确实是畏罪自杀,结案,通知家属来认领实体。”</br>
……</br>
周安的“畏罪自杀”案卷,最终被我送到了周伏龙的案头。</br>
他只淡淡叹了口气:“可惜了……总衙百工坊出来的人,竟落得如此下场。”</br>
他放下卷宗,抬眼看向我,脸上竟挤出一丝罕见的的笑意,“江主簿近来劳心劳力,葬魂谷大捷,又接连办案,着实辛苦。年关将至,幽州地面也需安稳些时日。血刀门虽恶,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,不妨收拢下手头案子,好生休整,也让弟兄们过个安稳年。”</br>
这话说得冠冕堂皇,情真意切。</br>
我面上恭敬应承:“谢监正大人体恤。”</br>
心中却是警惕万分。</br>
血刀门吃了这么大亏,以他们睚眦必报的凶性,报复本该如疾风骤雨般降临。</br>
可这几日,幽州城内外竟出奇的平静,连黑市上血刀门的活动都收敛了许多。</br>
这反常的宁静,比明刀明枪更令人心头发毛。</br>
是阴家从中斡旋,暂时压下了血刀门的怒火,换取喘息之机?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