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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历九年，正月初一。</br>
天光未透，杜红菱已来敲门。</br>
绯红箭袖配赤红锦袍，鬓边簪了支赤玉珊瑚钗，俏生生立在雪地里：“姐夫哥，新年大吉！”</br>
她掌心托着只扁长木匣，笑吟吟低了过来，“镇武司的官袍玄青太冷，添点颜色。”</br>
匣中躺着条靛蓝云纹腰带，正中嵌着明黄色的玉蹀，压边处绣了圈的火焰纹。</br>
“还是女人心细。”李长风披衣出来。</br>
杜红菱反手抛去个皮囊，“剑穗！玄铁链编的，专克赤练掌的阴毒！”</br>
李长风呵呵一笑：“我也有份？”</br>
杜清远倚着门哀嚎：“姐！我的礼呢？”</br>
“你？”杜红菱柳眉倒竖，“年三十偷吃我三盘羊肉的账还没算！”</br>
……</br>
我们在幽州没有亲戚、没有朋友，本想着能清净几日。</br>
谁料门环接连响起，前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。</br>
最先来的是吕龟年，他忙着钱庄的事，在外面租了个院子，都是熟人，来搁下了两坛醉仙酿便匆匆离去。</br>
王碌和陈岩带着五房兄弟乌泱泱涌进小院，抬来的年礼堆满廊下。</br>
陈岩捧了只红木盒：“兄弟们凑份子打的玄铁护腕，葬魂谷那夜瞧您徒手碎岩……”</br>
王碌也送上一箱松茸，“这是秦炼稍来的黑水特产，托我务必亲自交到您手上！”</br>
大家也都有忙，寒暄几句，各自散去。</br>
才收拾完礼物，门外传来了张英的声音，“江主簿，过年好！”</br>
院门吱呀推开时，张英脸上的笑像糊了层浆糊。</br>
杜清远横在门前抱臂冷笑：“哟，张主簿走错门了吧？三房的年礼该送监正房！”</br>
“过往……多有误会。”张英将礼盒又捧高几分，指节冻得发紫，“日后同衙为官，还望江主簿……”</br>
我目光掠过他肩头积雪，显是在外面等了许久。</br>
这位三房的主簿，此刻倒像条被踢出窝的丧家犬。</br>
张英不比许主簿，是周伏龙的心腹，属于随时可以舍弃的外围。</br>
此刻来我这里拜年，也是在想退路，算是可以争取的对象。</br>
我抬手按下杜清远胳膊，“伸手不打笑脸人。”</br>
我接过礼盒一掂，沉甸甸是柄开刃古剑，“张主簿破费了。”</br>
我反手从门后提出两罐雾茶，“新采的茶尖，最是养气安神，张主簿眼下青黑太重，该仔细调养。”</br>
张英没有久留，在门口寒暄两句后便告辞离开。</br>
……</br>
雪刚扫净，杜红菱在院子里待不住了，拽着我衣袖往外走。</br>
“姐夫哥，闷死了，逛庙会去！”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