逆境寻光

血色月光透过枯骨地终年不散的血雾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暗红色光斑。陆昭雪靠在一处半塌的石墙上，冰魄剑横在膝前，剑身上的星河流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。她机械地擦拭着剑身上的裂痕，指尖触到那些蛛网般的纹路时，总会不自觉地颤抖。</br>

三丈外，铁十七鼾声如雷，双臂缠满的绷带在月光下泛着药草特有的青黑色。巫铃抱着碧鳞蛊王蜷缩在角落里，小姑娘即使在睡梦中也不时抽泣，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。云织月则静静倚在寒玉棺旁，墨绿布带下的眼眶早已流不出泪水，只剩下两个干涸的血洞。</br>

"还有两个时辰天亮。"夜无痕的声音突然从阴影中传来，惊得陆昭雪差点拔剑。黑衣少年如同鬼魅般现身，无光匕首上的"诺"字泛着淡淡的金光，"幽冥殿的巡逻队刚经过东南方向。"</br>

陆昭雪微微点头，目光扫过夜无痕苍白的面容——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同伴眼下也带着浓重的青黑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。</br>

"你去睡会儿吧。"她轻声道，"我来守夜。"</br>

夜无痕摇摇头，罕见地在她身边坐下。这个举动让陆昭雪有些诧异——自从相识以来，夜无痕总是独自隐在阴影中，极少主动与人亲近。</br>

"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？"他突然开口，声音比羽毛落地还要轻。</br>

陆昭雪愣了一下，思绪被拉回那个雨夜。浑身是血的少年倒在客栈门口，胸口插着半截断剑。是爷爷用《归元丹经》上的秘法救了他，代价是折损三年阳寿。</br>

"记得。"她摩挲着冰魄剑的裂痕，"爷爷说你的伤很奇怪...像是自己人下的手。"</br>

夜无痕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："因为我确实背叛了他们。"</br>

这个突如其来的坦白让陆昭雪呼吸一滞。月光下，她清楚地看到夜无痕眼中闪过一丝痛楚——那是她从未在这个冷静自持的少年脸上见过的表情。</br>

"我出生在''夜家''。"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"一个专门培养杀手的隐世家族。《匿影诀》就是家传功法。"</br>

无光匕首在月光下转了个漂亮的刀花，刃面上的"诺"字金光流转。陆昭雪突然意识到，这可能是夜无痕第一次主动谈起自己的过去。</br>

"十二岁那年，家族接了个大单子。"他的目光投向远处的血雾，"目标是...药王谷的三长老。"</br>

陆昭雪心头一震——这不正是现在与他们同行的那位老者吗？</br>

"任务失败了。"夜无痕继续道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，"因为我提前给长老报了信。"</br>

"为什么？"陆昭雪忍不住问。</br>

夜无痕沉默了很久，久到她以为对话就此结束。终于，他抬起头，眼中的金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："因为长老救过我妹妹。"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