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老实还是决定进去瞧瞧,主要是第二天上午还得带着现大洋去买马——即使不买马,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了,以后打尖住店咋办,莫不是要把惊蛰押在那给人刷碗抵账?</br>
到小树林拴马地方把马骑上,直奔刘家大院,打算来一个文开江,口中高喊:</br>
“达摩老祖威武!”</br>
守在门口的胡子不以为意,在砸窑时候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,基本都是来“吃溜达”的,也就是仗着懂得绺规春典,砸窑之后跟着进去打秋风,混吃混喝,还能划拉一些胡子看不上的东西。</br>
待看清来人手里没拿响子,一个胡子大声道:</br>
“靠踏水子(站住),碰碰码,报报迎头!”</br>
韩老实甩蹬下马,右手攥住左手腕,放在左胯边上施礼:“西北悬天一枝花,横金兰葛四大家。虽说不是亲兄弟,自古喝的一壶茶——托福托福,冷冬蔓(姓韩)!”</br>
横指的是胡子,金、兰、葛分别代表算卦的、耍钱的、走江湖的。韩老实勉强算是“葛”,所以这么说也没毛病。</br>
“托福托福,原来是韩兄弟。是切腕拜山门,还是和尚跟着月亮走,互相借光?”(意思是来拜访,还是来沾光发财)</br>
“云彩多了有阴有晴,姑娘多了有丑有俊。看着流水,敬着祥云。绿林好,好绿林,四海之内,有君有臣——来瞧你们大当家的!”(意思是和你们大当家的有旧)</br>
守门胡子当中领头的正是绺子里四梁之一的“水香”,闻言不由脸色一正,赶忙道:</br>
“瓦岗秦叔宝,梁山宋公明。地上有三山五岳,天上有北斗七星——辛苦辛苦,里面请!”(意思是既然认识大当家的还说啥了,快请进)</br>
不过水香说完这话,紧接着又问一句:“有响子吗?”</br>
韩老实把沉甸甸的长条包裹扔过去,又从长衫腰部开口处拔出柯尔特蝰蛇,扳开前后槽将弹仓向左侧弹出,一推一抖,弹腔当中六枚子弹就哗啦啦的倒在掌心,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。</br>
示意之后,再把枪插回去。</br>
水香接过包裹一摸就知道,里面是两杆大枪,再看这精致的柯左轮枪,以及酷炫无比的退弹手法,心知这位绝不是一般人,赶紧在前面引路,带着韩老实往大院里面走。</br>
此时大院里面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,炮手要么被打死,要么主动缴械被绑起来关到柴房里。</br>
长工、管事、猪倌、丫鬟婆子瑟瑟发抖的缩在西厢房里一动不敢动。</br>
老刘家的人则是被枪逼着,在正房靠窗台的墙根处跪成了一排,满脸惊恐。</br>
当院中间拢起了一堆堆的篝火,房檐也都插上了顶球火把,照得亮如白昼一般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