雕花窗棂外最后一抹残阳斜照进醉仙楼时,白衣少年踏着吱呀作响的楼梯拾级而上。</br>
月白锦袍纤尘不染,腰间羊脂玉佩随着步伐轻晃,墨发束在白玉冠中,被穿堂风掀起几缕,衬得那张眉目如画的面容更显清俊。</br>
他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,眼尾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,却在踏入雅间的瞬间,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</br>
满堂的喧嚣骤然凝滞。</br>
众人举着酒碗的手僵在半空,独眼刀客刚要拍下的桌案悬在离桌面三寸处,红衣女子扬起的丝帕也忘了放下。</br>
少年脊背笔直地立在楼梯口,月光从他身后流淌进来,在他周身镀上一层银边,倒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。</br>
“各位说话可要负责任。”</br>
少年清亮的嗓音打破死寂,目光如炬地扫过满堂江湖客,长睫下的瞳孔漆黑如墨,</br>
“辽国陛下萧大侠,武功盖世,豪气过人。</br>
虽然不是那种柔弱的大善人,但也不会故意残害生灵,你们不能故意污蔑别人!”</br>
这话如同一颗巨石砸进沸油,整个酒楼瞬间炸开。</br>
独眼刀客“嚯”地掀翻八仙桌,酸枝木桌面轰然倒地,惊得酒坛骨碌碌滚出老远:</br>
“好个不知死活的小白脸!竟敢替契丹狗说话!”</br>
灰袍书生折扇一抖,露出扇骨暗藏的机关刃,狞笑逼近:</br>
“看来你是活腻了,想尝尝被割舌的滋味?”</br>
二楼的红衣女子笑得前仰后合,金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:</br>
“瞧这细皮嫩肉的,不如先把他衣服扒了,看看是不是个绣花枕头!”</br>
话音未落,角落里的驼背老者剧烈咳嗽起来,枯枝般的手指指着少年,咳得满脸通红:</br>
“快!抓住这契丹狗的走狗!莫要让他跑了!”</br>
少年却半步不退,腰间玉佩在混乱中撞出清脆声响。</br>
他抬手握住腰间软剑,指节泛白却仍保持着优雅的姿势,眼底燃烧着倔强的光:</br>
“道听途说的话也能当真?若各位拿不出真凭实据,今日我便要为萧大侠讨个公道!”</br>
这番话激起更汹涌的骂声,有人抄起酒碗狠狠砸来,陶片擦着少年耳畔飞过,在身后梁柱上撞出细碎裂痕。</br>
酒碗碎裂的声响在寂静中炸开,独眼刀客铁塔般逼近,腰间长刀出鞘三寸,寒光映得少年苍白的脸泛起冷意:</br>
“小子,萧峰那萧狗贼是你什么人?</br>
你为什么敢不要命地帮他说话?”</br>
满座江湖客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豺狼,将少年围在中央,此起彼伏的冷笑混着酒气扑面而来。</br>
少年轻抚衣摆上沾染的酒渍,忽然仰头轻笑。</br>
暮色从雕花窗棂斜斜切在他脸上,半边被映得绯红,半边隐在阴影里,倒像是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妖物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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