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兴旺表情严肃起来,</br>
“您这情况,恐怕不是小问题。依我看,您这血压,怕是高得厉害。”</br>
那男人闻言,嘿了一声:</br>
“这你倒是说对了,老毛病了,高血压。”</br>
梁兴旺见他承认,继续劝道:</br>
“既然知道是高血压,那工地上的重活,尤其是搬砖抬水泥这些,可就万万不能再干了!那太危险了!”</br>
胡子拉碴的男人闻言,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反问道:</br>
“我不干活,你给我发工钱?”</br>
梁兴旺一时语塞:</br>
“我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不是老板……”</br>
“那不就结了?”</br>
男人摊开手,语气带着几分粗粝的现实,</br>
“我不干活,全家老小就得饿肚子。</br>
我儿子马上要娶媳妇,彩礼房子哪样不要钱?</br>
我那婆娘,三天两头闹病,药罐子就没断过。</br>
我们这种土里刨食的农民,没权没势,一天不动弹,就一天没钱买菜,不干活你手能行吗?”</br>
梁兴旺急了,声音也拔高了几分:</br>
“可是你这病真的很严重!再这么下去,随时可能出大事!中风、脑溢血,那可不是闹着玩的!”</br>
“危险?”</br>
男人嗤笑一声,眼中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无奈,</br>
“再危险,有没钱危险吗?要是有钱,谁不知道在家里蹲着舒服!我们不能像城里那些老人,有退休金,只能舍着命去干活了。”</br>
他抹了把脸,继续道:</br>
“我不是没去看过,医生说这病得养着,不能劳累。可这手停口停的日子,怎么养?我这身体我知道,一时半会儿死不了。”</br>
梁兴旺看着他,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。</br>
那男人叹了口气,语气也软了下来:</br>
“老哥,我知道你是好心。可这病,我没钱治。治了,家就塌了。我这把年纪,苦点累点没啥,不能再连累孩子了。”</br>
他说完,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拍在桌上,起身便要离开:</br>
“就这样吧,死了倒是一了百了。”</br>
“这位大哥,请留步!”</br>
一直沉默的李凡突然开口叫住了他。</br>
那男人疑惑地转过身。</br>
李凡道:</br>
“我略懂一些调理高血压的小法子,或许对您有些用处,不妨试试?”</br>
胡子拉碴的男人苦笑一声,摇了摇头:</br>
“小兄弟,不用费心了。</br>
我去大医院瞧过,医生说得终身吃药,什么‘硝苯地平’、‘厄贝沙坦’的,一大堆,还说容易引起别的毛病。</br>
这药一吃上,就跟无底洞似的,我哪有那个闲钱?</br>
不治了,听天由命吧。”</br>
他摆了摆手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面馆。</br>
梁兴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张了张嘴,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,充满了无奈。</br>
李凡也是默然,这世间的病,果然不止是身体上的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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