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大厅烟雾缭绕,呛得人眼睛疼,哪里有半分学术交流的样子,倒像是个大型的乡镇企业家团建现场。</br>
宇文忠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,在最角落的位置,看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。</br>
他用胳膊戳了戳李凡,然后往角落指了指。</br>
“角落那男的就是宇长江。”</br>
宇长江独自一人坐在那里,面前的饭菜没怎么动过,眉头拧成一个疙瘩,与周围乌烟瘴气的热闹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</br>
他时不时地抬手看表,眼神里透着焦急。</br>
一个多小时过去,桌上的人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牛皮吹了一轮又一轮,就是没有一个人提起半个跟医术相关的字眼。</br>
宇长江终于坐不住了。</br>
他端起自己的茶杯,凑到邻座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胖子身边。</br>
“熊哥,咱们……什么时候开始交流啊?”</br>
那个叫熊文的胖子,正醉醺醺地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服务员上下其手,听到宇长江的话,不耐烦地打了个酒嗝。</br>
“老宇,你这人怎么这么扫兴呢?来都来了,就是图个放松,谈什么工作,多累啊!”</br>
他挤眉弄眼,把嘴凑到宇长江耳边,</br>
“诶,跟你说个好消息,这酒店新来了一批技师,那‘活儿’叫一个地道!全套服务,泰式、日式、中式……保管你今天晚上快活似神仙!”</br>
说着,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硬质小卡片,不由分说地塞进宇长江手里。</br>
卡片上印着一个穿着暴露的美女和一串电话号码。</br>
宇长江低头一看,那张常年因为钻研医术而显得有些呆板的脸快速变红,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,手抖得厉害。</br>
“啪!”</br>
一声脆响,卡片被他狠狠地拍在桌子上。</br>
“熊文!”</br>
宇长江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变形,</br>
“我们是医生!是来参加中医交流大会的!不是来干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的!”</br>
他这一嗓子,让周围的热闹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。</br>
几道目光投了过来,但大多带着看戏的嘲弄。</br>
熊文被他吼得一愣,随即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,一把推开怀里的服务员,嗤笑一声:</br>
“老宇,你在这儿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呢?年年不都这个流程吗?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,不然你以为梁会长凭什么一个电话就能把这么多人叫过来?真当大家爱听你聊那些阴阳五行啊?谁来啊!”</br>
“年年……都这样?”</br>
这五个字,像是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宇长江的心口。</br>
他感觉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眼前阵阵发黑。</br>
原来,不是今年变了味。</br>
原来,小丑一直是自己。</br>
他心中那点仅存的,对于这个行业,对于这些“同道”的期望,在这一刻,碎得连渣都不剩。</br>
他又浑浑噩噩地熬了一个多小时,直到酒席终于散场。</br>
众人勾肩搭背,醉意熏熏,嘴里嚷嚷着“转场”、“继续”的浑话。</br>
一个男人挺着啤酒肚,红光满面地站了起来。他清了清嗓子,拿起话筒,用一种油滑的腔调宣布:</br>
“各位同仁,今天的聚餐非常成功,非常圆满!现在,为各位准备的房卡已经在前台了,大家凭名牌领取。祝大家……今晚愉快!”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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