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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承砚挂断赵老板的电话时，指节在红木桌面叩出轻响。</br>
仓库外的报童吆喝声还在飘，"火中验真"四个字被晚风吹得支离破碎，却在他耳中炸成惊雷——三井财阀四个字像根细针，正往他后颈里钻。</br>
"顾先生？"苏若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，她抱着一叠刚复印好的验真报告，发梢沾着复印机的墨粉，"孙师傅的手书拓了三百份，陈记者说《申报》头版能留半版，《新闻报》要加印号外......"</br>
"辛苦。"顾承砚接过报告，指尖扫过孙师傅苍劲的字迹，忽然想起方才那通神秘电话。</br>
对方知道三井，却不肯透露身份——是敌是友？</br>
他把报告递给苏若雪时，袖扣擦过她手背，"去账房把这月的流动资金明细调出来，要精确到分。"</br>
苏若雪应了声，转身时瞥见他正往西装内袋塞怀表，表盖内侧的全家福照片在灯光下晃了晃。</br>
那是他穿越前总揣在兜里的物件，原主的照片早被他换成了母亲的旧照——此刻照片边角翘起，像他此刻乱成一团的思绪。</br>
"叮铃铃——"</br>
电话又响。</br>
顾承砚接起，是小李的声音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急吼吼："顾少！</br>
赵老板到了，在您办公室！"</br>
办公室的门虚掩着，顾承砚推开门时，正看见赵老板站在窗前。</br>
这位四明银行的经理平时总把金丝眼镜擦得锃亮，此刻镜腿却压出两道红印，显然是从行里直奔过来的。</br>
他脚边放着个牛皮纸档案袋，袋口露出半张三井物产的股票走势图。</br>
"三井在日本有二十三家纺织厂，上海的生丝收购量占了全港七成。"赵老板没寒暄，直接抽出张报表拍在桌上，"他们压价收蚕茧时，我就觉得不对——现在看来，是要把咱们的绸庄连锅端。"</br>
小李缩在沙发角，手里攥着算盘，珠子被他捏得咔嗒响："今早我跑了五家布庄，王记、李记都说要退顾氏的货......可下午看了报纸，又都派人来问能不能补货。"他突然挺直腰，"顾少，咱们有验真报告，有舆论支持，那些墙头草......"</br>
"墙头草最容易被风刮倒。"顾承砚打断他，指尖点着赵老板的报表，"三井要的不是一时输赢，是让全上海的商人觉得——和顾氏合作，就是和三井作对。"他抬头时，目光扫过墙上"货真价实"的老匾，那是方才让人从仓库搬来的，"所以我们要让他们觉得......"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