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生梗着脖子,一脸的视死如归。</br>
“那都是虚名!”</br>
“地是实的!”</br>
“等我把地要回来,再去做那倒霉的秀才也不迟!”</br>
钟老爷感觉自己的认知又被刷新了。</br>
他看着堂下这个为了几亩薄田,主动摘掉功名帽子的读书人,一时间竟不知该审案,还是该先给他颁一个“年度最务实精神奖”。</br>
就在这荒唐的对峙中,师爷颤颤巍巍地递上来一张状纸。</br>
“老爷,刚收到的,匿名状。”</br>
钟老爷接过来,只看了一眼,差点一口气没上来,当场魂归故里。</br>
状纸的署名是:孔门弟子,原壤。</br>
告的是:同门师兄,恶衿颜渊。</br>
案情更是离谱到可以原地飞升。</br>
状纸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:老朽原壤,年事已高,无法服徭役,遂将薄田百亩,挂于恶衿颜渊名下。</br>
“谁知此獠心肠歹毒,久借不还!”</br>
“更伙同其老师孔丘,率恶党七十二人,将老朽痛殴一顿,锁于柴房!”</br>
“望青天大老爷为小老儿做主!”</br>
钟老爷拿着那张纸,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。</br>
他看到了什么。</br>
孔子带着七十二门徒,组成暴力催收团伙,为了百亩薄田,殴打同学原壤。</br>
这已经不是诬良为盗了。</br>
这是把圣人拉下神坛,按在泥地里摩擦。</br>
钟老爷缓缓地、缓缓地抬起头,目光扫过堂下还在为“秀才”名号争执不休的两人,又看了看门外那个抱着狐狸酱菜瓶一脸迷茫的术士。</br>
他突然觉得很累。</br>
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疲惫。</br>
他把状纸往桌上一拍。</br>
“退堂!”</br>
两个字,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。</br>
然后,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,钟老爷脱下官帽,扔在地上,大步流星地走下公堂。</br>
“本官今日也要当一回盗户!”</br>
“谁他娘的都别拦我!”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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