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忙活到了晌午，总算走完一圈伤兵营。</br>
沙滩上，澹明席地而坐，从包裹里掏出一张饼，撕下一块饼递给青萍，又掰了半块给赵医官。</br>
粗粝的饼面上还沾着些海藻粉，那是今早给伤兵换药时蹭上的。</br>
青萍接过饼，指尖在饼面上无意识地摩挲，半晌才咬了一小口。</br>
“算上昨夜，这几日...”赵医官突然开口，声音沙哑：“死了十八个。”</br>
澹明咀嚼的动作顿了顿。</br>
他当然知道。</br>
那些离开的兵卒，每一个他都有印象，每一个他都竭尽全力去救。</br>
前天那个腹部中箭的少年，临死前还攥着他的袖子问能不能再喝口水。</br>
昨天傍晚，一个断了腿的老兵突然开始咳血，怎么都止不住。</br>
还有…</br>
不过，比起半月前每天十几具实体往外抬的情形，如今情形已经好了不少。</br>
“十八个...”青萍轻声重复，手指绞紧了衣角：“上旬是二十三个。”</br>
三人沉默地吃着饼。</br>
这饼很干，一定是饼很干，所以才没有胃口。</br>
“对了，前几日教你蒸馏取水，怎么样，现在行宫还缺水么？”气氛太过压抑，澹明干脆转移话题：“要是还不够用，除了蒸馏取水，我还有其他取水的法子，回头教你。”</br>
“说起这个...”青萍眼中总算泛起一丝笑意：“阿蟹的法子确实管用，虽然每日取水不多，但总算不必像从前那般拮据，我已将这法子教给了其他姐妹，如今行宫里至少每人每日能分得半碗水，连太后都夸赞，一直追问是谁献的法子，说要赏赐呢。”</br>
说到这，她语气微顿，声音低了下去：“可惜被几位老相公拦下了，也不知为何，若不然阿蟹说不定能得个面圣的机会，谋个一官半职……”</br>
澹明只是笑笑，并不在意。</br>
如今大宋危如累卵，这些微末小事，怎会入得了那些东华门唱名的君子之眼。</br>
行宫虽缺水，可比起流离失所的百姓，沦丧的国土，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。</br>
至于他献上的几个土法子，在朝臣眼中，也不过是疍家小子的雕虫小技。</br>
不值一提。</br>
在伤兵营待了这么久，虽然大家都帮着打掩护，但张枢密不可能不知晓。</br>
到现在都没人来管，说明…宋军已经自顾不暇。</br>
崖山一战，宋军本就是强弩之末，士气低迷。</br>
而元军势如破竹。</br>
除却救国良策，余者不足论。</br>
可他目前也确实无计可施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