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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风裹挟着砂砾扑打在残破的军旗上，旗军士卒们颤着手抹掉腮边未干的泪痕。</br>
有人咬着牙将歪斜的牛皮帐篷重新支起，有人用锋利的匕首削着断木修补破损的车辕，叮当声混着压抑的抽噎，在死寂的营地里格外刺耳。</br>
这趟征程就像一场荒诞的噩梦。</br>
自盛京出发，他们曾经意气风发地奔赴库伦、迤都、兴和，整整四十五个日夜，连明军的马蹄印都没追到。</br>
汉旗的旗帜倒在荒原，蒙旗的勇士成了孤魂，仆从军的<a href="https://www.qidianxin.com">新笔趣阁</a>首被野狼啃食得只剩白骨。</br>
两万多满旗儿郎血染黄沙，连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将领们，也接二连三折损在不知名的山谷里。</br>
若此时营帐里堆满掳来的汉人女子，库房中金银如山，这些伤亡倒能换来庆功的酒肉。</br>
可如今呢？</br>
清军将士望着空荡荡的粮车，连入关劫掠的边儿都没摸着，一个个垂头丧气，活像被霜打蔫的枯草。</br>
北风呼啸而过，吹得残破的军旗猎猎作响，倒像是为这些惨败的哀兵奏响的挽歌。</br>
寒风卷着沙砾拍打在牛皮帐篷上，多尔衮蜷缩在铺着破烂貂裘的行军榻上，喉头发出压抑的咳嗽。</br>
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染血的将令，浑浊的眼瞳映着摇曳的烛火，恍惚间又回到盛京点兵那日——</br>
铁甲寒光如林，旌旗蔽日遮天，六万铁骑踏碎晨雾的气势，何曾想到会落得如今这步田地？</br>
“为何！”</br>
他突然暴喝，震得帐角铜铃叮当作响，可回应他的只有帐外呼啸的北风。</br>
曾经那个横扫大漠的黄台吉，此刻仿佛隔着时空在冷笑。</br>
同样是挥师南下，为何自己的铁骑连明军的壕沟都跨不过？</br>
那些号称“满万不可敌”的勇士，如今却在明国大炮的轰鸣中化作飞灰。</br>
帐外传来士卒搬运伤员的哀嚎，混着军医调配草药的苦涩气息。</br>
多尔衮望着帐顶漏下的月光，突然想起数月前斥候传来的密报：</br>
吴三桂按兵不动，山海关的城门紧锁如铁，明军火雷炸断堰塞古道的火光，把夜空烧得通红。</br>
他狠狠捶打榻边的矮几，震落的茶盏碎片扎进掌心，却感觉不到疼痛——</br>
再锋利的满洲弯刀，也劈不开这铜墙铁壁般的防线。</br>
“八哥...你可早就算到今日？”</br>
他喃喃自语，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意。</br>
曾经引以为傲的突袭战术，在明军火器与壕沟组成的铜墙铁壁前，不过是自寻死路的笑话。</br>
烛火突然爆开一朵灯花，照亮他扭曲的面容，那里面藏着的，是一个战神跌落神坛时，最深重的不甘与绝望。</br>
范文程蜷缩在营帐角落，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泛黄的羊皮地图，喉间溢出一声冷笑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