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府的晨露刚沾湿紫藤花瓣,苏锦璃已将江南水师的布防图在案上铺展。楚君逸正用竹刀削制机关鸟的翅骨,她瞥见他指节上的薄茧,突然伸手按住他欲发力的手:"昨夜又在调试机括?新换的竹簧太脆,你这般用力会折的。"</br>
案几上的青瓷碗盛着新酿的杨梅酒,楚君逸放下竹刀的动作顿了顿:"陈昱从京城送来密信,说沈砚的皇后近来总以''祈福''为名去大慈恩寺,寺里的功德簿上,有笔十万两的香油钱来自江南盐商,汇款单的水印是靖王府的凤凰纹。"他执杯的手突然微颤,酒液荡出的涟漪里,藏着刻意压抑的呼吸声。</br>
苏锦璃将蜜饯推到他面前:"上月盐商运盐的船在长江翻了,捞上来的货箱里根本没有盐,全是绣着凤纹的锦缎——是皇后娘家织造的''云锦'',边缘的暗纹里藏着''东宫''二字。"她用银签挑出杨梅酒里的话梅,"这是用新摘的东魁杨梅泡的,后劲小,你昨夜研究密信到寅时,喝点暖胃。"</br>
竹刀在翅骨上刻出细密的透气孔,楚君逸突然低声:"密信里提到''凤还巢'',大慈恩寺的地宫有处密室,墙壁上的佛经刻字被人篡改过——是用皇后娘家特有的金粉,和当年太皇太后伪造遗诏的一模一样。"苏锦璃捏着蜜饯的手紧了紧,祖父手札里记载过,皇后的外祖父曾是镇国公府的幕僚,最擅长用佛经传递密信。</br>
院外传来铜环叩门声,陈昱的亲卫捧着个蒙着云锦的木盒跪在青石板上:"在盐商的沉船里找到的,是块凤纹玉佩,背面刻着''梁''字(皇后娘家姓梁),齿痕和东宫的印鉴缺口完全吻合。"苏锦璃掀开云锦的刹那,瞳孔骤然收缩——玉佩内侧的凹槽里,嵌着半张药方,药材配伍古怪,唯独"紫河车"一味重复出现七次,与皇家秘档里记载的"固本汤"只差一味虎骨。</br>
"是皇后想给东宫冲喜。"楚君逸捻起玉佩上的水锈,"这药方是给体虚之人补身的,但紫河车过量会让人神智昏沉,定是想控制某个重要人物。"他突然按住胸口弯腰,指缝漏出的血珠滴在药方上,晕染的痕迹恰好圈出"虎骨"二字——那里藏着极小的"东宫"印记,是太子监国的暗号。</br>
苏锦璃的机关镯突然转动,镯身齿轮咬合出"巳时"二字。她将玉佩塞进楚君逸衣襟:"沈砚派来的太医说,皇后三个月前就开始在东宫的饮食里加慢性毒药,太子如今已经卧床不起,却对外宣称是''偶感风寒''。"指尖划过他颈间的淡青,"你昨夜画的大慈恩寺地宫图,我补了两处暗门,都是梁太傅当年监造时留下的逃生通道。"</br>
巳时的日头正烈,大慈恩寺的香火缭绕中,苏锦璃扮成上香的信女,看着楚君逸混进修缮佛像的工匠队伍。皇后的掌事太监正指挥僧人挪动须弥座:"娘娘说,务必在佛诞日前把''金身''请进地宫,底座的夹层要能藏下二十个人。"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