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皮女

青丘的桃花开得正盛时，白薇薇踩着落英走进狐狸洞，尾巴尖扫过石壁上的青苔，带起一串细碎的水珠。洞外传来彩雀的惊呼声，她探头去看，只见浮生站在桃树下，周身的寒气竟融了三分，冰晶般的指尖正拈着朵飘落的桃花。</br>

“冰神大人倒是清闲。”白薇薇倚在洞口，新长的狐尾在身后轻轻摇晃，毛茸茸的尖端扫过脚踝，带来点痒意。自破庙一别，这冰块脸竟跟着她回了青丘，美其名曰“看管欠债人”，却日日守在洞外的桃林，比看山的精怪还尽职。</br>

浮生转身时，桃花瓣恰好落在他肩头。他走过来，掌心摊开，躺着枚冰雕的桃花簪：“给你的。”冰簪上凝着细碎的光，竟比世间最珍贵的宝石还剔透。</br>

白薇薇挑眉接过，指尖触到冰簪的凉意，心里却暖烘烘的：“怎么？想通了，要跟我学怎么说情话了？”</br>

浮生的耳尖泛起薄红，别过脸看向洞外：“再过三日，是青丘的祭月大典。”他顿了顿，声音低了些，“你……”</br>

“想让我带你去？”白薇薇晃着冰簪笑，“可祭月大典，只有心尖上的人才能同行哦。”</br>

浮生的背影僵了僵，没说话，却也没走。洞外的桃花被风吹得簌簌落，像场温柔的雪，落在他的发间肩头，竟让这万年寒冰似的神，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。</br>

祭月大典前夜，白薇薇翻箱倒柜找当年母亲留下的祭月服，却在箱底摸到个硬纸包。打开一看，是半包受潮的桂花糕，还有张泛黄的字条——是百年前王英的字迹：“小狐狸，待你修出九尾，我便带你去人间看桂花。”</br>

她指尖捏着桂花糕，突然想起那个雪夜，少年将军将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狐狸揣进怀里，用体温暖着她，嘴里念叨着“等开春了，给你买最甜的桂花糕”。原来有些承诺，不是忘了，只是被藏在了时光深处。</br>

“在看什么？”浮生走进来，手里捧着件月白色的祭月服，衣摆绣着银色的狐尾纹，“彩雀说你找不到衣服。”</br>

白薇薇慌忙将纸包塞回箱底，脸颊发烫：“没、没什么。”</br>

浮生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，没追问，只是将祭月服递过去：“试试这个。”</br>

月光透过洞口照进来，落在月白色的衣料上，泛着柔和的光。白薇薇穿上时，浮生突然伸手，替她将冰桃花簪插在发间：“好看。”</br>

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耳垂，带着冰神特有的凉意，却烫得她心跳漏了半拍。洞外的桃花还在落，像谁藏不住的心事，纷纷扬扬洒满了青丘的夜。</br>

祭月大典上，白薇薇牵着浮生的手站在祭坛前，身后是青丘的长老们。当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时，她突然听见浮生在耳边低语：“百年前在人间，我见过你。”</br>

白薇薇一愣，转头看他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