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星系的边缘,静得像口棺材。“熵”巨大的头颅悬在真空里,暗金鳞甲映着稀疏的星芒,像蒙了层灰。陈墨白把自己焊在舰桥观察窗前的合金地板上,手腕那道疤又痒又疼。窗外,最后一批晶簇族的运输舰拖着蓝尾焰,正吭哧吭哧往第三行星的大气层里钻。安家?放屁。他只觉得那蔚蓝星球像个刚擦干净血的盘子,底下还粘着播种者逃生舱的腥气。</br>
“都撤干净了?”他没回头,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。</br>
“最后一艘落地了。”艾娅的声音从控制台飘过来,带着过度消耗后的虚浮,“大气成分稳定,辐射水平正常…至少表面正常。”她顿了顿,补了句,“璃魄带着…那孩子,在育婴区安顿了。小家伙…很安静。”安静。陈墨白扯了扯嘴角。一个被抽掉了战斗本能、连哭都费劲的墨羽复制品,能不安静么?角落里,凌霜婴儿的维生舱闪着微弱的蓝光,右眼的光芒比萤火虫<a href="https://www.qidianxin.com">新笔趣阁</a>还暗。代价。全是代价。</br>
“熵”的尾巴突然不耐烦地一甩,搅起一片星尘涟漪。低沉的鲸歌在真空里没声儿,却在陈墨白脑子里嗡嗡震:“走…边界…膜在‘痒’…” 痒?陈墨白皱眉。这头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鲸,从没说过这么不着调的词。</br>
“检测到异常引力波纹!”艾娅的声音猛地拔高,带着见鬼的调子,“星系边缘,坐标Theta-7!空间曲率…在跳舞?!读数乱得跟被猫挠过的毛线团似的!”</br>
跳舞的引力?陈墨白瞳孔一缩。“新方舟,靠过去!慢点!”</br>
战舰引擎低吼着,像头警惕的老狗,滑向那片被“熵”称为“痒”的星域。越靠近,观察窗外的景象越邪门。远处的星光像浸在水里的油彩,扭曲、拉长,又猛地缩回。几块飘过的小行星残骸,轨迹突然变得抽风,画着毫无道理的弧线,像被无形的手拨弄的弹珠。</br>
“物理法则…在失效?”艾娅脸色发白,手指在控制台上快擦出火星了,“局部时空结构…极度不稳定!像…像一块快被撑破的皮!”</br>
“熵”的鲸歌陡然变得尖锐、迫切,庞大的身躯主动游弋到最前方,暗金鳞甲上的纹路次第亮起,散发出柔和的引力波。“跟着…我的‘脚印’…” 意念传来,带着不容置疑的古老权威。</br>
新方舟像片小心翼翼的叶子,紧贴着“熵”游动时搅起的时空涟漪。舰体传来轻微的、令人牙酸的吱嘎声,仿佛随时会被无形的力量揉碎。窗外,星光彻底疯了,扭曲成五彩的漩涡。突然,“熵”发出一声悠长如???息的鸣叫,巨大的尾鳍向前方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黑暗,轻轻一划——</br>
嗤啦!</br>
没有声音,但所有人的视网膜上仿佛都烙下了一道漆黑的裂痕!那片黑暗像块破布般被撕开,露出后面…无法形容的景象。</br>
不是星空。没有恒星,没有星云。只有一片凝固的、无边无际的…废墟。</br>
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建筑残骸无声地悬浮着。扭曲的金属骨架如同史前巨兽的肋骨,断裂的弧形结构可能是星环的残片,覆盖着厚厚的、玻璃化的尘埃。更远处,无数破碎的晶体棱面折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光,像一片冻结的钻石风暴。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,一切都保持着毁灭瞬间的姿态,寂静得让人头皮炸裂。</br>
“牧星者…起源遗迹?”艾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带着做梦般的恍惚。这规模,这死寂,远超他们发现过的任何前哨站或实验室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