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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雾未散的山道上，马蹄声裹着碎雪砸过来时，萧云的后颈先窜起一股寒意。</br>
他拽了拽牟勇的衣角，两人同时矮身闪进乱石堆，积雪顺着石缝灌进鞋帮，凉得人牙根发酸。</br>
"老牟，子弹上膛。"萧云的声音压得像山涧冰碴，目光紧盯着东方。</br>
他看见六个模糊的影子破雾而来，最前面的骑兵军帽歪着，军装下摆还渗着暗褐色血渍——是己方的通信兵。</br>
"萧队长！</br>
牟营长！"骑兵在十步外勒住马，马鼻子喷出的白雾里，年轻战士的脸冻得通红，"团部急报！"他从怀里掏出半张油布包着的纸，指节因为僵硬而发抖，"敌军一支不明武装，正在向南三十里外的断龙沟集结！"</br>
萧云的瞳孔猛地一缩。</br>
断龙沟这三个字像根钢针扎进他脑子里——那是晋南到太行的咽喉要道，己方三个主力团的补给线全从沟底穿过。</br>
他接过情报扫了眼，墨迹被汗水晕开，但"三井株式会社爆破组"几个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跳。</br>
"老牟。"他转身时军大衣带起一阵雪粒，"集合队伍，十分钟后出发。"</br>
牟勇把步枪往肩上一甩，铁托撞在石头上发出闷响："我去叫二排整备，三排的马料还剩半袋，得让炊事班......"</br>
"不用。"萧云打断他，手指重重叩在自己腰间的牛皮地图袋上，"轻装，只带三天干粮。"他的目光扫过正在收拾战利品的战士们，提高声音，"五分钟后到东侧松林集合，掉队的自己扛子弹箱！"</br>
山风卷着松涛声里，队伍开始骚动。</br>
牟勇跑向二排时，萧云已经蹲在雪地上铺开地图。</br>
残阳似的火光映着他眉骨的阴影，矿场缴获的情报残页在他膝头簌簌作响——"断龙沟地质纪要炸药储备点"这些字眼，和地图上那条细若游丝的蓝线重叠在一起。</br>
"云子，侦察小队派不派？"牟勇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，他的皮靴尖踢开块碎石，溅起的雪落在地图边缘。</br>
萧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</br>
他想起昨夜文件库里那半块刻着"林泽南"的铜牌，想起被烧得蜷曲的"晋南资源"四个字——镜面组织绝不可能为了个矿场大动干戈，断龙沟，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。</br>
"派。"他扯下脖子上的围巾，三下两下系住地图，"让老周带五个人，抄近道先摸断龙沟外围。"他站起身时，军大衣下摆扫过雪地，露出绑在腿上的勃朗宁手枪，"告诉他们，只探不打，敌人布防情况，半小时内必须传到我这儿。"</br>
行军的队伍像条暗灰色的蛇，在雪地里蜿蜒。</br>
萧云走在最前面，皮靴踩碎的冰碴子发出细碎的响。</br>
他能听见身后战士们粗重的喘息，能闻见步枪枪管上涂的枪油混着雪水的腥气——这是支刚打完硬仗的队伍，可他不能停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