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梦朝华

“你们也是，从前的你们，与他们有何不同？”</br>

“是鞭子让你们活着，不是信念让你们活着。”</br>

“如今雾岭被围，大军压境，这里已不是归处，而是死地。”</br>

“你们若还困守此地，不出三日，便会变成你们曾经最痛恨的样子。”</br>

“继续替林家卖命，死的，不只是你们。”</br>

“你们的子女、你们的名字、你们最后的一口气，全都会埋在这山谷里。”</br>

他缓缓顿了一下，低头看着那些手中握刀的兵卒，忽然道：</br>

“你们是人，不是牲口。”</br>

“跟我走——不是为了活命，是为了杀回去。”</br>

一句话，落地如锤。</br>

山风起，营卒之中，终于有人再也握不住手中战旗，抬头，眼中泪火交织。</br>

他的声音不高，却直透每一个营卒心底。</br>

没有煽情，没有虚饰，只有一句句敲进骨头里的问话。</br>

良久，三名老兵先跪。</br>

“愿听萧王号令！”</br>

他们低头叩首，额触尘土，泪混泥沙。</br>

其后，一名刀兵也跪。</br>

紧接着第二名，第三名……</br>

轰然之间，黑甲如浪，一列列营卒陆续屈膝。</br>

膝盖落地的声音，宛如雷鸣滚动山谷。</br>

“愿听王命！”</br>

“从今日起，甘为萧王先锋！”</br>

“誓洗废人污名，再不为鞭下犬！”</br>

谢云行轻吐一口气，袖间折柳微震。</br>

高台之上，玄鸦悄无声息地走至萧然身边，展开一面临时缝制的黑布战旗。</br>

中央一个“萧”字，用粗针密线密密缝入，笔力瘦劲如锋，竟隐有杀气。</br>

“此旗升起之地，将是林家的死地。”</br>

萧然点头。</br>

这一夜，废人营起义，千余营卫，两万多矿奴……</br>

——</br>

夜色微缓，营地略得喘息。</br>

玄鸦悄声步入主帐，神情却并不轻松。</br>

“有何发现？”萧然抬眼。</br>

她微一点头，眉间凝霜：</br>

“谢云行杀雷啸风，是还恩，更是止损。”</br>

“但雷啸风不是孤身一人，他死了，暗桩未除。”</br>

她顿了顿，声音更低：“我在营后看到一只信鸽飞出时，有人目送良久。”</br>

“是谁？”萧然目光一冷。</br>

“未能看清，但那人回头时神情不对。像是早已知晓雷啸风死讯，却一言不发。”</br>

玄鸦缓缓道：“与此同时，我查到营内的鸽房钥匙早已易主。今夜起码三只信鸽飞出，且封口都用的是雷部旧印。”</br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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