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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未破晓，黎明前的黑最为浓烈。</br>
萧然负手而立，身前火盏摇曳，映照出他面容清冷如刃。</br>
他指尖捻着两物：冯缚山的官印，沾着尚未干透的血迹；</br>
一封笔势狂疏的密令，署名为“林庆”。</br>
那是他一早便令陆之骞仿写的手令，用以混淆军营诸将。</br>
字迹之准、语气之似，足可乱真。</br>
他低声对一名信使道：“务必在半个时辰内将此密令送至东营主军，交至副将马忱手中，不得交他人。切记，这封密令送完就走，不要留下任何证据。”</br>
“口令是——‘夜鸦入骨，山风过岭’。”</br>
信使领命，不敢多言，跃马而去，转眼消失在夜色城街。</br>
林靖之站在他身后，神情复杂地望着信使远去的背影。</br>
“如此调兵……那些人真能信？”</br>
“信与不信，不重要。”萧然淡然答道。</br>
“重要的是——他们若动，即为弃守；若不动，便自乱阵脚。”</br>
他说这话时，目光仍未从那座黑沉沉的东营望楼上移开，像是在等某一点灯火，或者某一条线索，从城局的蛛网上破开裂痕。</br>
——</br>
东营军帐。</br>
灯火昏暗，密令展开在大将马忱案前。</br>
字迹与林庆无异，措辞急切，调兵之意昭然若揭。</br>
「雾岭北线吃紧，命铁浮东营即刻出动二千兵员，全军披甲援护北线主军，不得延误。」</br>
众将面面相觑，神情不一。</br>
一名副将低声道：“的确是林家主笔。且冯缚山的印信也在。难还会有假？”</br>
年长都尉沉声打断：“冯缚山已失联，他既不出面，又何来调令？小心调虎离山。”</br>
张晟反驳：“可若真是危局，咱们若不动，岂非抗命？”</br>
氛围愈发紧绷。</br>
马忱始终沉默，此刻目光缓缓扫过案上密信，拂袖轻声道：</br>
“冯缚山一夜无影，密信却突至，时机太巧。”</br>
他心念翻转。</br>
这密令，字像林庆，印是冯缚山，但冯已失踪，一旦是假命，调兵则成乱军之罪。</br>
可若是真的，按兵不动也是失职……</br>
他眉头紧皱如锁，终是冷声道：</br>
“兵……暂不出营。”</br>
就在此时——</br>
一名斥候急匆匆闯入，单膝跪下，抱拳喊道：</br>
“报！冯缚山。死于府中！已被矿奴斩首示众！”</br>
此言一出，帐内一片死寂。</br>
桌旁的副将瞳孔剧缩，猛地站起：“怎会……他不是……”</br>
而那名信使则骤然脸色惨白，愕然退后一步，口中喃喃：“不可能……他明明……才刚下令……”</br>
下一瞬，他猛然转身，趁众人愣神之际，猛冲出帐门，身形一晃，已跃入夜色中！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