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梦朝华

午夜子时。</br>

雾岭山腹，一线阴沟密道之外，陆之骞正率兵潜伏。</br>

此处地形狭凹，两侧皆高岭，地形封闭如囚笼，是火攻的绝佳引线之口。</br>

他屏息望天，星月渐暗，山风吹落草屑，隐约传来林兵交接岗哨的喧哗。</br>

地底，火油木箱密排，火绳交缠如蛛网，地雷、焚沙、火珠皆早埋伏。</br>

火光未动，杀机已布。</br>

忽有林家巡兵攀上高坡，眯眼看向崖下：“咦，那草堆……在冒烟？”</br>

他正欲靠近——</br>

“咔！”</br>

一道火光从草堆窜出，如蛇信般滑入崖底！</br>

下一刻，山腹轰鸣！</br>

“轰——！！”</br>

火珠、焚沙、焦油同时引爆，烈焰如海啸铺天盖地，瞬吞山沟！</br>

半空中传来撕裂惨叫，巡兵被炸翻入火中，只剩一根焦指仍指向燃烧的源头。</br>

谷内黑烟腾起，赤火交织，仿佛地狱张口！</br>

“敌袭！火攻——！！”</br>

“不是误爆，是萧军！他们进山了！！”</br>

惊叫声、兵刃声交叠，震碎山林。</br>

与此同时，东侧寨门轰然破裂，张溯持戟，率百人直插寨腹：“杀——！”</br>

整座山谷仿佛被点燃，火网张开，黑烟冲天，林兵惊骇四散，喊杀震野！</br>

那名察觉异状的巡兵被震翻在地，只剩一截焦黑的手指还指向崖下。</br>

其余林兵惊呼：“敌袭！！火攻——！”</br>

“快灭火！快灭火——！！”</br>

然而越扑，火越旺！</br>

林家仓卒从谷腹撤出，却不知四面埋伏早已合围！</br>

就在这时，后方许文山挥军断后，三军碾压如潮！</br>

林羽、楚天行亦从北侧破围。</br>

——</br>

林寨各门大开！</br>

火光烈烈，哀嚎遍野，山谷中仿佛炼狱重现。</br>

寨东第三门，一名林家老妇跪地哀求，浑身焦黑，怀中紧紧搂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，哭声已哑：</br>

“林大帅……我儿是旁支，他小，连刀都不会举……求您放过他……放过我们母子……”</br>

林齐山披甲而立，银甲映火，冷眼望她，眉头微蹙，眼底一闪而过一抹复杂。</br>

他看了那男童一眼，目光落在那张还未沾血的稚嫩面庞上，喉头微动，却终究没有出声。</br>

他垂下眼，缓缓开口，语气低沉中带着艰涩：“林家此役，是死战。”</br>

“你儿……也在此役之中。”</br>

“林氏无人可以例外。”</br>

老妇怔住，脸色煞白。</br>

她忽然低声喃喃，像是说给自己听：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