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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宗敏的吼声在营中炸开，营地各处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与收拾物资的吆喝声。</br>
三更天的梆子刚敲过，炊火便在黑暗中星星点点亮起。</br>
伙夫们顶着困意埋锅造饭，铁锅里煮着混着杂粮的稀粥，蒸汽裹着淡淡的米香。</br>
各营打包好物资便就地吃饭，静等出发的号令。</br>
五更天刚过，东方泛起鱼肚白时，刘宗敏已骑在战马上，腰间的长刀在晨光下泛着冷光。</br>
他勒住缰绳，最后看了一眼九江城头，猛地一甩马鞭。</br>
“走！”</br>
大军启程，浩浩荡荡的闯军队伍如一条黑色的长龙，顺着长江北岸向东蜿蜒。</br>
前锋由杨大眼率领，他骑着一匹瘦马，催促着队伍加速。</br>
顾君恩的马车跟在中军，他撩开布帘，望着九江城越来越远的影子，轻轻摇着羽扇，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：</br>
放弃一座孤城，换取直捣江南的先机，这笔账，终究是划算的。</br>
他相信众位将军都会赞成自己。</br>
更重要的是，一定要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：“利用闯军割掉江南的烂肉。”</br>
牛佺则裹着伤布，被亲兵扶着坐在马背上，远远跟在队伍中间。</br>
他不敢看刘宗敏的背影，只是低头盯着马蹄下的土路，心里却松了口气：终于不用再填那道填不满的护城河了。</br>
可当目光扫过路边那些被遗弃的伤兵时，他又忍不住别过脸去，那些人蜷缩在草丛里，伤口爬满苍蝇，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，只能等着被野狗分食。</br>
队伍里的民夫们扛着各种物资，脚步蹒跚。</br>
他们中有人望着九江城的方向抹眼泪，那里有他们被抓来当炮灰的亲人；有人则盯着东方，听说安庆城里有粮仓，或许能讨口饭吃。</br>
生活，虽然面临的太多悲苦，但终究还是有希望的。</br>
江面上，闯军的船队也扬帆起航，与岸上的队伍并行。</br>
孙大胡子站在旗舰船头，用望远镜望着渐渐缩小的九江城，啐了口唾沫：</br>
“留着给官老爷们守灵吧！”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