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北老工业区,像一块被城市遗忘的腐肉。锈蚀的管道如同巨兽的骸骨,扭曲着刺向铅灰色的天空。空气里弥漫着金属锈蚀、化工废料和垃圾腐败混合的刺鼻气味,浓得化不开,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。“鑫源废旧金属回收厂”的招牌歪斜地挂在一扇巨大的、布满铁锈的滑动铁门前,字迹斑驳,几乎难以辨认。</br>
陈野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滴,无声地贴在一座废弃冷却塔巨大的阴影里。他微微眯着眼,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,穿透沉沉暮色,刺向那片被高墙电网圈起来的死寂之地。</br>
高墙足有三米,顶上缠绕着闪烁着幽蓝电弧的蛇腹式电网。四角的岗楼如同沉默的墓碑,黑洞洞的观察窗后面,隐约可见人影晃动和红外瞄准镜的微弱反光。正门口两个穿着保安服的壮汉懒散地靠在门卫室边抽烟,烟雾缭绕,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空旷的厂前路。看似松懈,但黄百万图纸上标注的三处暗哨位置——左侧废弃天车操作室、右侧扭曲管道堆缝隙、以及正对面一栋烂尾楼二层破窗后——都隐隐传来窥伺的气息,如同毒蛇潜伏在草丛。</br>
死寂。除了风声穿过废弃管道发出的呜咽,整个厂区静得诡异。没有大型机械作业的轰鸣,没有金属碰撞的叮当,只有一种沉甸甸的、令人窒息的压抑。仿佛里面不是工厂,而是一座巨大的坟墓。</br>
陈野的目光越过外围的森严,最终锁定了厂区深处那座巨大的、方方正正的仓库。它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庞大而沉默,如同匍匐的巨兽。几根异常粗壮的电缆从地下延伸出来,如同血管般扎入仓库厚重的墙体。黄百万所说的“怪声”和“冷冻柜的嗡鸣”被距离和墙壁阻隔,但陈野能感觉到,那里面蛰伏着某种冰冷而庞大的东西,散发着不祥的气息。</br>
他的视线缓缓移动,最终定格在厂区最西侧的后墙根。那里堆着一座几乎与围墙等高的垃圾山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。苍蝇嗡嗡地形成一团黑云。就在这垃圾山的阴影里,紧贴着墙根,一个直径约半米的圆形排水口被粗壮的、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死死焊住。栅栏间隙很窄,连只野猫都钻不过去。污水混合着腐烂物的黑绿色粘稠液体,正从栅栏缝隙里缓慢地渗出,在墙根下形成一滩恶心的泥沼。</br>
这是唯一的“门”。</br>
陈野动了。没有助跑,没有蓄力。他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,贴着冷却塔冰冷粗糙的混凝土壁滑下。落地无声,整个人伏低,如同捕食前的猎豹,仅凭腰腹和左腿的力量,在废弃管道、生锈设备堆和齐腰深的荒草形成的复杂阴影里高速穿行!动作流畅得近乎诡异,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卡在岗楼和暗哨视野的死角!</br>
风声掩盖了他衣袂的摩擦,荒草在他经过后微微晃动,随即恢复原状,仿佛从未有人经过。</br>
几个呼吸间,他已如同壁虎般紧贴在恶臭熏天的垃圾山阴影一侧。腐烂的酸臭和氨气混合的气味浓烈得能让人窒息,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目光锐利如刀,扫过那扇被焊死的铁栅栏。</br>
焊点粗大,锈蚀严重。栅栏本身是实心钢筋,足有拇指粗细。硬闯动静太大。</br>
陈野仅剩的左手无声地探入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工具袋。再抽出时,指间已夹着三枚细如牛毛、尾部带着微型旋翼的银色金属针。他手腕微抖,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!</br>
“嗖!嗖!嗖!”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