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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九点头，江南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，景帝这一步棋着实是将他扔进了水深火热之中，不过，此时的他也并非孤身一人，特别是感受到指尖流淌的剑气，他心中顿时豪气万千，</br>
“这一次，我要孤身下江南！”</br>
“什么？”明凰以为自己听错了，</br>
“孤身一人，才无牵绊，进退由心。”</br>
陈九转过身，打断她，眼神锐利如淬火寒星，疲惫之下是磐石般的坚定，</br>
明凰凤眸微眯，深深地看着他：“你知江南有多大？”</br>
陈九点头，又缓缓摇头：“知其广袤，不知其深邃。”</br>
明凰走到巨大的大景舆图前，素手划过那条横贯东西、如同帝国血脉的浩荡大江。她的指尖落在江之南那片被特意以淡墨渲染、几乎占据舆图小半的辽阔区域，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历史的沉重：</br>
“你太小看这片土地的复杂了，江南之难，难在四重天！”</br>
“其一，门阀天！”她的指尖重重点在几处地名上——姑苏、金陵、临安，</br>
“顾、陆、朱、张，盘踞江南数百年，根深蒂固，富可敌国！田亩、桑蚕、盐铁、漕运……触目所及，皆有其影。</br>
他们视江南为私产，朝廷政令，顺其意则行，逆其意则如泥牛入海！你的以工代赈、清丈田亩、整顿漕弊，桩桩件件，都是在挖他们的祖坟！</br>
他们豢养私兵，结交朝臣，手段阴狠远超洛京勋贵，安平伯府与之相比，不过蝼蚁。”</br>
陈九眼神凝重，他深知土地兼并、利益勾连是顽疾，但江南门阀的根基之深，仍超乎想象：“殿下是说，他们会成为新政最大的阻碍？”</br>
“不是阻碍，”明凰斩钉截铁，</br>
“是死敌！他们会用银子砸，用美人诱，用流言毁，用意外除！你孤身赴任，强龙难压地头蛇。””</br>
“其二，灾患天！”明凰的指尖划过被朱砂覆盖的区域，</br>
“千里泽国非一日之寒，河道年久失修，堤坝形同虚设，更有地方官吏为私利，或偷工减料，或故意掘堤泄洪保自家田亩！</br>
水患之下，瘟疫横行，流民百万，嗷嗷待哺，赈灾钱粮，十成能有一成落到灾民手中便是万幸！</br>
贪墨、克扣、倒卖、层层盘剥……此乃积重难返之痼疾，如附骨之疽。你既要治水，更要治吏！然牵一发而动全身，稍有不慎，便是粉身碎骨。”</br>
陈九默默点头，水患表象之下，是吏治腐败的脓疮，他要在淤泥中开渠，阻力可想而知。<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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