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军凶猛

那根粗壮的弩箭，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黑影，撕裂了空气，带起一股尖锐的呼啸。</br>

“噗——！”</br>

一声沉重无比的、令人牙酸的闷响。</br>

五十步外的那个靶子，猛地向后一震，靶子胸口那块加固的铁片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铁拳砸中，瞬间向内凹陷，然后，被从中狠狠地撕裂开来！</br>

那根弩箭，在击穿了铁片和皮甲之后，余势不减，又钻进了靶子后面用来支撑的木桩里，直没至尾羽！</br>

死寂。</br>

长达数息的死寂。</br>

孙德第一个反应过来，他怪叫一声，第一个冲了过去。</br>

所有人都跟着涌了上去。</br>

他们围着那个靶子，看着那皮甲胸口处那个碗口大的、狰狞的破洞，看着那深深嵌入木桩的箭尾，一个个，都像是被雷劈傻了，张着嘴，说不出话来。</br>

刘恩伸出手，颤抖着，抚摸着那破洞边缘翻卷的皮革和撕裂的铁片。他的指尖，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子残存的、野蛮的破坏力。</br>

他的眼中，第一次，重新燃起了光。</br>

那不是希望之光。</br>

那是一种看到了复仇工具的、恶狼般的光。</br>

老铁匠走到靶子前，他没有看那个破洞，而是伸手，将那根还嵌在木桩里的弩箭，用力拔了出来。</br>

他看着箭头，那原本锋利的狼牙箭头，在击穿了铁甲之后，只是微微有些卷刃。</br>

“好铁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像是在赞叹自己，又像是在赞叹这个刚刚诞生的怪物。</br>

秦烈缓缓走到众人面前。</br>

他看着那一张张震惊、狂喜、骇然的脸，脸上依旧没有半分笑意。</br>

他只是伸出手，指向了铺子角落里，那堆积如山的、拆解下来的鞑子弓臂。</br>

“天亮之前，”他的声音，在寂静的夜里，清晰而又冰冷，“我要看到五十个这样的怪物。箭，越多越好。”</br>

五十个“怪物”，在天亮之前，被一具具地抬了出来。它们没有名字，只有粗糙的木架，和架子上那截泛着幽光的、属于敌人的弓臂。每一具都散发着新木的涩味，铁器的腥味，和老铁匠师徒们身上那股子熬干了心血的汗臭。</br>

浑源屯堡的男人们，在这一夜，分成了两拨。</br>

一拨，在墙头上，握着冰冷的刀，听着远处鞑子营地里传来的、让人头皮发麻的磨刀声，等待着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死亡。</br>

另一拨，则在铁匠铺里，赤着膊，红着眼，像一群围着篝火狂舞的原始人。他们用最笨的法子，搬运，钻孔，组装。缴获来的鞑子弯刀，被成捆地扔进熔炉，化作铁水，浇筑成一个个丑陋而又厚实的扳机。老铁匠几乎是吼着，指挥着这群笨手笨脚的庄稼汉，将他的心血，变成五十具能吞噬生命的杀器。</br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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