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默认第12页 干巴巴的又往纸上瞄了几眼,在看看盯着自己的殷灵毓,张居正选择不为难自己,直接请教。 “这个是?” “哦这个,这个是免疫力的意思,也就是人体正气……” “这个又是?” “这个是相同的疾病会让人体正气熟悉该如何应对,也就是为什么得过天花后不会得第二次………” 一老一少一个讲解一个询问,以张居正的思维和脑力,还是很快在不深究什么免疫系统的含义的前提下,很快明白了其中道理,询问的也越来越关键,流畅,并很快开始举一反三。 “那这些都是什么意思?” “哦,如此,那这里就是对照?” “这个算是实验样本的统一标准?” 最终等两人意犹未尽抱着茶杯喝水时,张居正叹口气。 天花是朝廷最头疼的疫病之一,若此法真的有效,为何太医院从未提及?民间是否有类似方法? 如果推行过程中出事,会不会被政敌抓住把柄,借机攻击新政? 看来还是得让戚元敬在军中找死囚试验,避免直接牵连平民百姓。 还有,殷灵毓接连献上番薯,牛痘,所求为何?他又该如何报答? 张居正放下茶杯,指节轻轻敲了敲桌案:“殷小大夫,此等医理若写成折子呈给太医院,怕是要震动朝野了。” “若你愿意,老夫愿向陛下保举你入太医院。” 殷灵毓摇头:“我志不在此。” 张居正摸了摸胡子,奇道:“你这一身的本事,便是老夫也不能妄言看透,总不会只想当个游方郎中吧?” “大人可还记得我说,天下之病,大多不过是穷病?” “自然记得。”张居正不假思索,这句话他的确印象深刻,细细品来道理深刻,还想过可要等空闲下来给陛下讲一讲。 “我想治这个病,太医院不行。” 张居正审视着眼前的小姑娘。 她眼神清澈,语气坦然,眸中有亮色,有光芒,像是肆意的风与炽烈的火交缠不休,带来光明也带来温暖,舞动着,挥洒着,看得人心尖发颤。 他好像,想起来为什么觉得熟悉了。 那些带着对于未来的憧憬,理想,想要为国为民的后辈们,眼底也曾有着类似的光芒。 只是宦海浮沉,那些亮色往往很快就熄了,浊了,看不见了。 面前的殷灵毓,却不为名利,只为一腔赤诚? 张居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殷灵毓的脑袋。 “你还太小了,这不是你现在能去做的事情。” “所以我现在在这里。” 张居正反应过来,作势要敲殷灵毓的额头:“你把老夫当挡箭牌?” 殷灵毓也不躲:“不是的,大人,是我觉得,只有您能做得到。” 张居正的手到底还是敲不下去了,收回手扯了扯嘴角。 “你觉得新政是好是坏?” 是好是坏他知道,所以他坚持着没有动摇,可若是殷灵毓真的想要说有和他论政的资格和权利,就必须回答他的问题。 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)第十四章默认第22页 殷灵毓当然明白这一问是什么意思,她直视张居正的眼睛,有条不紊的开口。 “新政清丈田亩,严查隐漏,使赋税归于实际,这对于朝政来说,切中要害,自然是好。” “而一条鞭法将杂税徭役折银征收,免去中间层层盘剥,百姓负担确实减轻了,但州县推行时仍有胥吏在折银时多收火耗,反而加重小民之苦。” “再者,清丈田亩触及豪强利益,若地方官不敢得罪士绅,最终压力还是会转嫁到无地少地的佃农身上。” “朝廷要的是国库充盈,豪强要保住既得利益,而百姓只求活命,这三者间,新政现在卡在中间了。” “最怕的不是步子迈得太大,而是迈出去半步,既得罪了豪强,又没让百姓真正喘过气来。” 张居正听完,手指在茶杯边缘摩挲着,沉默许久方才开口:“你看得倒是明白。那依你之见,这半步该如何走完?” 殷灵毓竖起两根手指:“清丈田亩肯定是要继续,但需派御史暗访,严惩转嫁赋税的地方官。” “但与此同时,我这里也有许多师门之物,利国利民,全数任由大人取用。” 张居正深深的看了殷灵毓一眼。 “满朝文武,骂我者十之八九,你与我牵扯过深,日后恐受牵连。” “大人在乎吗?” “老夫不在乎,但……” “那我也不在乎。” 殷灵毓笑了起来:“还有,清查土地一事,可请陛下明发上谕,凡清丈受阻之地,暂停科举取士名额,读书人最怕断前程,自然会劝族中长辈配合。” 张居正看着她的笑,也终于重新笑了起来,越笑越畅快。 “好,好!老夫便忝颜拾你师门牙慧!灵毓小友可莫要怪罪。” “乐意之至。” “你方才说火耗之事,可有解法?” “火耗是地方官征税时借口碎银熔铸损耗多收的钱,解法有三。”殷灵毓举起三根手指,一根根往下压。 “其一,朝廷统一征收标准,明定每两银子加收多少,不准地方擅自加派,其二,将火耗银纳入正税,由上级官府集中管理,按需拨给地方办公费用,其三,严查私征,发现多收即罢官问罪。” “核心是去暗为明,把灰色收入变成公开拨款,既补足地方开支,又防止官吏盘剥百姓。” 张居正若有所思:“将火耗银明定章程,张榜公布,再命各州县将征收银两当场熔铸成官锭,百姓亲眼看着银子进官库,自然信服。” “虽需要增设银炉,倒是能安排些灾民做工,不过,的确可行,你既有如此见识,想必还有其他想法,不妨一并说来。” 殷灵毓略作思索后道:“大人,如今水利失修,水患频发,可兴修水利,疏通河道,既能灌溉农田,又能减少水患,且可招募流民参与,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。” 张居正微微点头,摸着胡须道:“此计甚妙,只是兴修水利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,资金从何而来?” 殷灵毓早有打算:“大人,若有一物,刀枪不入,水火不侵,任人塑形,可盖房作瓦,修桥铺路,又如何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