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3章没有选择余地的游望之第12页 “独孤昭!”游望之的声音里淬着冰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“他是咱们那位老柱国的心腹旧部!” 他想起了庶长子游锡龄倒在血泊中的模样。 想起嫡长子游启丰临死前那声凄厉的“爹”。 想起那些尚未成年便化作实体的孩子。 更想起常德那副有恃无恐的嘴脸。 心口像是被巨石碾过,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’ “是啊!” 陈宴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:“正是独孤老柱国给了,定襄侯不顾一切肆意妄为的底气与勇气” 顿了顿,又轻笑一声,刻意压低了声音,那声音像毒蛇的信子,带着冰冷的蛊惑:“而且有他在,无论定襄侯犯下多大的罪孽,最后都会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” “这满院的冤魂,恐怕皆难以昭雪瞑目!” 说罢,陈宴俯身,捡起地上一片染血的衣角,轻轻晃了晃,又轻抛扬起。 每一句话,每一个动作,都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游望之的心上。 不可否认,这是挑唆,是火上浇油,却也是实话! 以这位老柱国的性格,必定会死保,哪怕常德差点屠了小司马府满门! “独孤昭在一日,常德就不会血债血偿!”游望之浑身一震,瞳孔骤然收缩,咬牙切齿道。 旋即,似是又想起了什么,眼中血丝迸裂,沉声道:“可骋怀终归是杀了常威” “我不占理啊!” 说着,死死攥着拳头,指甲再次嵌进掌心的旧伤里。 血珠顺着指缝滴落。 恨意依旧翻涌,却多了层密密麻麻的焦躁。 他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网里,明明仇人就在眼前,却被那层“不占理”的薄纱挡着。 稍一动作,便会被独孤昭利用这一点做文章! 想要报复,想要死磕,却有先天的弱势。 陈宴闻言,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,像在棋盘旁静观其变的弈者,终于落下关键一子:“谁又能证明令郎杀了人呢?” “常威的新笔趣阁身在这里,京兆府也” 游望之下意识举起手,指向了被侯府私兵抬来的棺椁,里面还躺着咽了气的常威。 只是话还未说完,脑中却剖析出了,陈宴言语中的深意,试探性问道:“陈督主,你这是何意?!” 同时,一个大胆的念头,也浮现在了游望之的心上 “本督能帮小司马,解决掉这个后顾之忧!” 陈宴似笑非笑,语气中却更添几分玩味,并未卖关子,直接说道:“杀常威的绝不是令郎!”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游望之头顶,他僵在原地,半晌没回过神来。 “陈督主,你真的可以?!”游望之的声音都在发颤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 一股狂喜猛地从脚底窜上头顶,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。 只要游骋怀的罪名能洗清,他的复仇则是名正言顺,再无阻碍 到那时,独孤老柱国和常德便是残害忠良的凶手! 想到这里,游望之的眼睛亮得惊人,像是在无边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。 “当然!” 陈宴微微颔首,斩钉截铁地给出肯定答复。 顿了顿,又继续道:“法律条文的解释权,在本督手中” “刘府尹大人也是个聪明人!” “知道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” 毋庸置疑,在陈大督主这里,游小司马所有的担忧顾虑,都不存在一点儿问题。 刘秉忠敢不配合吗? 只是已经控制京兆府这种话,不好直说而已! 可这份狂喜还没持续多久,游望之就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,试探性地开口道:“游某不怀疑督主的手腕” “咱们此前并无交情,只是督主你为何要对游某,如此相帮呢?” 对于这位年轻的明镜司督主,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,游望之是相信的 毕竟,他的背后是大冢宰,他此前的事迹,足以证明有这个能力。 但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,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! 他凭什么帮自己,来雪中送炭呢? 陈宴的嘴角微微上扬,月光恰好落在他半边脸上,将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照得清晰。 “小司马都这么问了,那本督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”他抬手理了理袖口,语气坦然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,“想必小司马也听闻过,两位老柱国联合本督那位不成器的父亲,一次又又一次的做局,想置本督于死地吧?” 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)第313章没有选择余地的游望之第22页 这话直白得近乎新笔趣阁,没有半分遮掩。 陈宴的坦然让游望之心头一震。 他原以为对方会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,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干脆利落的摊牌,喃喃道: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” 顿了顿,又继续道:“督主,不是想帮游某,而是想借游某的手,去对付独孤昭!” 这不是什么复杂的阴谋,也不是什么深不可测的算计,只是最直接的利益交换。 你要复仇的人,恰好也是我要对付的,大家都有共同的目的,那便正好联手! “正是。” 陈宴承认地极其坦荡,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,问道:“那不知小司马,可愿接受本督的帮助呢?” “哈哈哈哈!” 游望之仰天大笑,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,混着脸上的血污淌进嘴里,又咸又腥:“督主,游某还有选择的余地吗?” 纵使被当成刀,纵使被利用,但无论如何也要报仇! 游望之看着满地的血污,看着那些死去的儿子们,眼中的犹豫瞬间被决绝取代。 不管陈宴的目的是什么,只要能让仇人血债血偿,哪怕是与虎谋皮,他也认了! 陈宴淡然一笑,开口道:“既然如此,那咱们合作愉快!” 陈某人笃定这位小司马,没有理由拒绝 这是他能报仇的唯一完美选择! 翌日。 长安。 太极殿内,梁柱巍峨,朱漆斑驳处透着经年的威严。 殿顶悬着的鎏金蟠龙灯尚未点亮,晨光从殿门两侧的窗棂斜射进来。 在青砖地上投下细长的光影。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灰尘混合的味道,肃穆得近乎压抑。 文武百官们,三三两两凑在一起,压低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动。 “听说没,昨夜长安可不太平”司仓大夫邓孝儒缩着脖子,声音压得像蚊子哼,眼神却不住往夏官府那群人身上瞟,“游骋怀杀了定襄侯嫡长子,定襄侯直接提兵去小司马府,砍得游望之的儿子,只剩下了两个!” “定襄侯真是率性而为的性情中人啊!”司木大夫苏让闻言,忍不住感慨道。 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。 “不是说游骋怀杀了常威,其实是谣传吗?”司约大夫阴寿提出了不同的意见。 “对啊!”御史中丞长孙览捏着胡须,眉头微蹙,“而且就游骋怀那文弱身板,能杀得了军侯嫡长子?” 顿了顿,又继续道:“那常威的武艺,可不俗啊!” 游骋怀杀了常威,根本就不符合逻辑常理 那一身武艺是白练的? “京兆府勘察了现场,说是那俩人遭了刺客,一死一失踪”阴寿颔首,说道,“定襄侯却误以为,失踪的游骋怀杀了他的嫡长子!” 邓孝儒还想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,却听得苏让朗声道:“你们看那边!” 只见游望之一身粗麻布的素服,衣料粗糙得磨人,与周遭官员身上的锦缎官袍格格不入。 他眼下乌青,发丝凌乱,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,全然没了往日身为高官的体面。 活脱脱一副家破人亡后的哀戚模样。 “这游小司马怎么穿着素服就来上朝了?!” 殿内原本嗡嗡的议论声便骤然停滞,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。 百官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,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震惊。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,伴随着太监拉长了调子的唱喏: “陛下到——” “大冢宰到——” 话音未落,只见一群内侍簇拥着一位身着龙袍的少年走进殿来。 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,面色尚带稚气,眼神里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拘谨,正是当朝小皇帝宇文俨。 他走到龙椅前,在太监的搀扶下略显笨拙地坐下,双手紧紧攥着龙椅扶手 随其后的,是身着紫袍玉带的大冢宰宇文沪,不紧不慢地走到龙椅正下方的那座特制御座上坐下。 那御座虽比龙椅矮了半尺,却铺着与龙袍同色的明黄锦缎,彰显着其凌驾于百官之上的权势。 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 “大冢宰千岁千岁千千岁!” 百官齐刷刷地跪倒在地,山呼万岁与千岁的声音震得殿梁嗡嗡作响。 游望之挺直了微驼的脊梁,一步步朝着殿内走去,最终落在龙椅下方的空地中央,缓缓跪下,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:“臣要参卫国公独孤昭,指使定襄侯常德,胡作非为,蔑视王法,滥杀无辜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