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沧州渡口的江雾裹着寒意，将对岸的芦苇荡晕成一片灰白。</br>
秦朗立于岸边，望着江心那艘横亘的楼船——镇南王陈昊的“凌波水师”果然动手了。船头将官甲胄上的“镇南”二字在雾中若隐若现，与之前扬州大比时，陈昊派来观礼的水师将官装束一般无二。</br>
“秦巡按，”对岸传来喊话，声音被江风撕得发飘，“不是某家刁难，实在是镇南王有令，近日南越奸细猖獗，不得不防啊！”</br>
秦朗抬手，亲兵立刻递上三皇子那枚卫戍司令牌，高举过头顶。令牌上的“京畿”二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，穿透江雾落在楼船甲板上。</br>
“镇南王的令，比陛下的节钺还大？”</br>
秦朗扬声，声音里带着刻意压低的威严，“本巡按持节钺赴幽州，查幽王通敌案，耽误了时辰，你担待得起？”</br>
楼船甲板上的人影明显骚动起来。节钺是皇权象征，公然阻拦便是抗旨，即便是镇南王的心腹，也不敢轻易触碰这道红线。</br>
秦朗算准了他们的顾忌——镇南王虽跋扈，却还没到敢明目张胆抗旨的地步，此刻阻拦，不过是想探探虚实，或是拖延行程。</br>
他转头对亲兵低语：“去驿站调五十弓手，沿河岸列阵，箭上弦，不必真射，吓唬吓唬他们就行。”</br>
片刻后，岸边响起弓弦绷紧的脆响，五十名弓手披甲列阵，箭头在雾中闪着寒芒。楼船将官显然没料到秦朗如此果决，在甲板上徘徊片刻，终于挥手：“放……放他们过！”</br>
楼船缓缓移开，露出身后宽阔的江面。秦朗勒转马头，望着楼船消失在雾中的背影，眉头微蹙——镇南王敢在青州动手，必是得了五皇子陈睿骁的信，知道他此行带着推恩令的底细。这一路往北，怕是还有更多关卡等着。</br>
行至傍晚，队伍在一处驿站歇脚。刚卸下马鞍，驿站驿丞便捧着一封密信进来，神色慌张：“秦大人，方才有人塞进来的，说是……苏相府的人送的。”</br>
秦朗拆开信，墨迹是苏瑾雪的笔迹，字迹娟秀却透着急：“镇南王已飞鸽传书幽王，说你带铁矿账册北上，幽王三子陈烈率狼头军三千，在幽州边境黑风口设伏。父已令陈珩带亲卫接应，切记走西侧山道，避开黑风口。”</br>
信末还画了个小小的琼花印记，与他怀中的书签纹路一致。秦朗捏着信纸，指尖触到墨迹未干的温度，仿佛能看见苏瑾雪在灯下急书的模样——她定是从父亲口中得知了镇南王的动作，才冒险派人送信。</br>
“备马。”</br>
他对亲兵道，“改道西侧山道，连夜赶路。”</br>
西侧山道比官道难行百倍，积雪没及马腹，两侧峭壁如刀削。</br>
“大人，前面有火把！”亲兵突然低喝。</br>
秦朗勒住马，只见山道尽头亮起数十点火光，为首那人翻身下马，隔着雪雾喊道：“秦大人？我是陈珩！”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