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月细雪摇曳。 今年的古典舞剧全国巡演进行到尾声,最后一站在淮京结束。 晚上九点过,温书晗接受完央台媒体采访,回到暖气充盈的后台,坐在灯镜前卸妆。 化妆师小心翼翼拆掉她头上的发卡,夸她今晚在舞台上表现精彩,把妆造都提了一个档次。 “温老师,没开玩笑,给你化过妆真是我职业生涯里的高光时刻。” 镜中的她笑意轻浅:“谢谢你,你夸我好几回了。” “当然要夸了,多漂亮呀,我就喜欢给漂亮姑娘化妆。诶,你电话响了。” “嗯?” 手机放在桌上,温书晗低眸先扫一眼来电显示。 是沈文芸。 她指尖微颤,不知为何松了口气。 欣然接通:“妈。” “嗯,我演出结束啦。” “没事,不累。” “嗯,你回国了记得给我打电话,我们一起吃饭。” “好,那你先忙,拜拜。 电话挂断。 片刻,同事小岚一阵跑步缓刹,停在化妆间外头扒着门框往里瞄。 对方目光找到她之后嘻嘻一乐:“晗宝,今晚聚餐去吗?” 她转头莞尔一笑:“去呀,在哪儿?” “就在领?国际,你先卸妆吧,不着急,我晚点儿把包厢门牌号发你,于姐还在订厢呢。 “好。” 收拾完毕,她穿上深灰色羊绒大衣离开剧院。 走下大门台阶,冷空气扑面而来,碎雪落在她围巾上。 她抬眸往前看去,一辆黑色rs7停在不远处,车门旁站了个眼熟的男人。 她步伐迟缓了些,靠近时轻喊:“薛明成?” 对方本来还在靠着车门发呆,听见声音瞬间抬头。 笑意朝着她绽开:“演出顺利。” 说完便把手里的一个橙色礼袋递给她:“送你的。” 温书晗摆手婉拒:“礼物就不用了,谢谢你亲自过来祝贺我。” 薛明成善解人意,也不强求:“好吧,那这束花你收下,算是我的小小心意。” ““ 拂人面子不太好,她勉强收下一份迷你花束。 薛明成抬手看一眼腕表,可能觉得现在时间不早了,于是退而求其次:“对了,你什么时候有空,我请你吃个饭?” 温书晗思衬片刻,话里话外没给对方机会:“抱歉,年底挺忙的,可能没有时间了。” 薛明成安静几秒。 “那好吧,没关系。”他顺手打开后座车门,“要回家吗?送你。” “不用了,我们舞团今晚聚餐,我准备过去了。” 薛明成若有所思,体面地点了点头,目送她上了一辆出租车。 车辆发动,温书晗在后座划手机。 正好进来一条短信,内容简洁,写的是包厢门牌号。 她毫无疑虑地记下这串数字。 不多时,出租车到达领腾国际。 她刚一下车,迎面就走来一名年轻酒待,恭恭敬敬将她领到大厦顶层。 出了电梯,通往包厢的走廊寂静又漫长。 她扫了一眼脚下看不到头的波斯地毯,下意识问:“是在后面吗?” 酒侍点头:“对的,在最后一间。” 她心道奇怪,公司一直很抠门,导致舞团的休闲经费十分有限,以前他们聚餐都不会订顶层包厢的。 今天怎么这么舍得了。 正疑惑,陈知棠女士给她打电话,开开心心问她:“晗晗,今晚回崇园吗?姨给你做草莓蛋糕吃。” 她心里暖洋洋,轻声说:“不了棠姨,我过几天再回去。” “也行,你最近挺忙的。哦对了,言肆跟你说他要回国了吗?” 霎那间,她脑内闪过一道白光。 陈言肆从剑桥毕业之后回国暂住一年,后来前往纽约总部。 他在国内期间,彼此纠缠得差点鱼死网破,她在他前往纽约之前彻底摆脱了他。 直到现在,他在国外已经待了半年。 她以为除开春节假期之外,他平时都不会再回来了。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……………… 她喉咙有点干:“我不知道,他没跟我说………………” 音落,酒侍推开包厢门。 她一边听电话一边迈入门内,眼睫掀起的瞬间,她的语速逐字变慢。 短短几秒,她心跳忽震,最后一个字甚至消失在她喉咙深处,像一粒碎石拨开繁杂涟漪,沉入暗无天日的湖底。 圆桌另一端坐着她无比熟悉的身影。 黑衬衫挽起衣袖,露着青筋明显的小臂。一根细长香烟在他指间猩红燃起,明灭不定。 他靠着椅背,慢条斯理撩起眼皮,彼此的目光穿过一层淡薄烟雾,无声而剧烈地撞到一起。 手机差点掉在地上,她连忙转身。 只踏出一步,突然被两个西服壮汉迎面拦下。 她无路可走。 对方伸手往她身后,掌心向上一送,示意她安然回身:“温小姐,请。” 她呼吸凝滞,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去。 双扇门在她身后及时关闭。 陈言肆气定神闲,一手搭在桌上。 最后一丝烟草余雾模糊他锋利眉眼,他抬眸,静无波澜看着她,眼里的意味深长宛如无形枷锁,一步一步将她心跳逼停。 “饿了吧。”他指节轻叩桌面,整个人依旧懒散,好脾气地劝她,“坐下吃饭?” 温书晗按兵不动,原地跟他对峙:“我不想跟你吃饭。” 他闷笑一声:“怎么,跟我闹脾气啊。” 她纠结半晌。 “我今晚还有事,你让门口那两个人离开,我要出去。” 陈言肆对她的请求置之不理,稍稍敛眸看着指间之物,掸了掸烟灰,语气轻描淡写:“早上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?” 她别开脸:“在排练。” “哦,看来你比我还忙。” 尾音轻落,温书晗忽然捏了一把汗。 他看人太准。 什么是真,什么是假,只需经他眼神检验一遍,所有伪饰荡然无存,一切谎言错漏百出。 她手里还拿着薛明成送她的花。 她一紧张就控制不了力道,小小的花束被她越捏越紧,玻璃纸发出不安的悉索声。 陈言肆慢腾腾瞥她一眼,视线顺着她颤动的手腕往下游移。 “谁送的花?” 她顿了几秒,脱口说:“同事。“ “是吗。”他不再追问,声音比她想象中平静,“过来坐。” 温书晗身形一滞。 她是真的怕他。 之前纠缠了快一年,他什么阴招都有,她完全招架不住。 更何况,她上一秒还撒谎骗了他。 他不可能轻易放过。 “怕我吃了你?”他远远注视她,好整以暇,“过来。” 她只好以退为进,脱下围巾挂在椅背上,不动声色坐在他身边。 他又看一眼她手里的东西。 很不屑:“总拿着它干什么,当它是宝贝?” 不待她反应过来,手里的花束就消失了。 陈言肆单手往后一甩,径直把花束扔进远处的真火壁炉里。 一团大火蹭地燃起,声响噼里啪啦,橙红火光倒映在她余震未褪的瞳孔里。 她手指颤动。 下一秒被他牵住。 “这么冷。”他指腹摩挲她木僵的掌心,淡声,“来的路上冻着了?” 温书晗摇了摇头。 简单一次体温接触,她心思已经乱了。 好像是某种感应,她最近总是做噩梦,梦见他不死心地纠缠她,将她困在玻璃做的暗笼里,她以为的出口,其实是另一重束缚。 陈言肆看她许久,漆黑眼眸里情绪沉寂,语气颇有耐心:“不是体寒么?喝点儿汤,暖暖身子。” 说着,他掐了烟,一手转了转桌上的圆盘。 半圈,停下来。 小巧的白瓷勺悬在他指间,他给她盛了一碗汤。 安静几秒,一勺温润热气终于贴到她唇边。 他沉声:“张嘴。” 她定了定神,倏然别过脸。 不知道汤里会不会被他下药,她不能轻易上当。 陈言肆浅笑一声。 “喂你也不喝?” 下一秒,白瓷勺突然被弃回碗里,勺柄砸在碗沿,汤汁淋漓四溅。 她心跳一颤,突然被他死死掐住后颈。 “晗晗,我有时候特想剖开你的心看看,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。” 陈言肆的力气没个准头,疼痛感涌上她脆弱的脊柱,她呼吸差点停顿。 宽大手掌热意滚烫,绷紧的五指控制住她颤抖的脖子,她被迫仰起头,余光是他利刃似的阴恻眼眸。 他闷热的呼吸扑在她脸颊上,她难捱至极,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骂:“你有病。” 刚要挣开他,他体内寂静的岩浆突然喷薄沸腾,疯了一样摁着她身体,横冲直撞吻下来。 一阵天摇地撼,她脑子瞬间空白,单薄的后背急急撞到椅子,他坚硬似铁的身躯强行压下来,两人跌跌撞撞,重叠的身影滚落地毯,远处屏风轰一声倒塌,嘈杂声响盖不过嚣张淋漓的接吻声。 他压着她索求无度,舌尖在她口腔里凶狠强势地扫荡,她细碎的反抗声全被吞没,他手指掐在她尾椎附近,急切往上撩,指尖解开她防备的瞬间,她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剧烈打颤。 她拼尽全力推打他,破罐子破摔,咬破他嘴唇。 “你放开!” 她声音都哑了。 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。 新笔趣阁,坏种,疯狗! 一点甜腥味顺着舌尖蔓延,她撑着双手往后退。 一个吻短暂分开,陈言肆满眼狠戾。 他很快点了根烟燃在指间,沉沉吸一口,在她逃脱之际,他攥着她脚踝把她拖回来,再次掐着她脖子强吻而下,她避之不及,浓烈的烟草味全部渡过来。 烟雾堵住她干涩的喉口,她呛得眼泪直冒,咳嗽声零零碎碎。 完全撑不住,她扭动着身体,双手在他肩上胡乱捶打。 他兴致盎然,在她细碎的哭腔里凌虐无度,最后似乎想换种玩法,他退开这个凌乱不堪的吻,微曲的长指撬开她嘴唇,在湿热里肆意搅动。 她突然感到一阵羞恼,泪眼朦胧地盯着他,几乎想把他手指咬断。 陈言肆低垂着视线细细打量她,冷嗤一声:“这就受不了了?” 他把烟掐灭,撑在她身上揉弄她每一处脆弱领域。 “半年不见,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。” “躲我,你有那个本事么?” 他手里没个轻重缓急,她颤抖的膝盖迅速并紧,被他惹得眼泪直掉:“滚!我要回家!” 他眼底浮起一丝兴味盎然。 “好啊,我带你回。” 她眼眶酸胀:“你滚!” 他体内有填不满的欲念,此刻被她新笔趣阁到,他骨子里的狷狂凶狠蓄势待发。 “温书晗,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?” 她视线被他宽阔肩膀挡住,天花板都看不见,暗沉沉的身影密不透风地罩着她,让她喘不过气。 跟有人格障碍的疯狗无法沟通,她除了恐惧就是厌恶,声音像一脚踩空悬崖,空泛而慌乱:“我再也不想看见你,你别再缠着我,离我越远越好!” 陈言肆近距离注视她,眼底的强势冷硬直逼而下。 “说什么,没听清。” “再说一遍。” “我让你离我越远越??唔!” 呼吸再次撞过来,他吻得上瘾,两道气息汹涌缠绵。 几番挣扎辗转,他甚至拿过砸落在地的酒瓶,仰头含了一口烈酒,她逃无可逃,沉重一吻封锁住她所有自救念想,苦涩酒精从他口腔渡过来,舌尖在她领域内肆意搅动。 她呛得鼻酸,晶亮的酒液顺着彼此嘴角流淌而下,沾湿他青筋细起的脖颈。 她手腕被他用领带束紧在身后,动弹不得,她越是拼命挣脱,胸口就被酒精加倍烧燎。 霎那间心跳急促,意识翻江倒海。 温书晗再也忍不住,一巴掌朝他扇过去。 声响清脆短促,她什么都顾不上,只觉一下不够,她又用力打了第二下。 混乱之际,陈言肆攥住她手腕。 一个吻落在她掌心。 她惜了。 陈言肆撩起眼皮看她,眸底是平静的嘲弄与戏谑。 “宝宝,这么会打人啊。 “再打一个,我试试你手劲儿到底有多大。” 她气急,反手又给他一巴掌。 他脸颊偏向一边,腮帮子忽然动了动,像压着脾气咬紧了后槽牙。 但不到一秒,他嘴角又展了一抹浅笑。 “温书晗,你可太有意思了。” “我怎么舍得放过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