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鲲鹏敛翅——重读《红楼梦》宝玉装愚_堪破三千世相

“锦衣玉食掩锋芒，顽石无才补天荒。

莫道纨绔真浪荡，大梦醒时见沧桑。”

大观园里的“混世魔王”

荣国府春日宴，贾宝玉歪戴紫金冠，斜倚沁芳亭。众人笑他：“整日只会在脂粉堆里打滚！”他却将《西厢记》塞进《四书》封皮，对黛玉眨眼：“这‘子曰’可比‘张生’有趣？”

史湘云扯他辫子：“二哥哥何时考个状元？”宝玉嬉笑跌坐，怀中摔出半阙《芙蓉女儿诔》。众人哄散后，他独对残稿低语：“‘无材可去补苍天’——这补天之志，岂是八股文章载得动的？”恰似庄子笔下鲲鹏，看似终日逍遥北冥，实则敛翅待时。

纨绔表象的三重帷幕

（一）避祸金钟罩

贾政笞挞宝玉那夜，王夫人哭求：“老太太素日最疼他！”贾母拄杖怒斥：“打死了他，好教那些虎狼亲戚称愿？”这顿毒打，反成宝玉的护身符——自此阖府皆知“宝玉不经打”，连贾环下毒都只敢用轻剂量。这般“柔弱”，暗合《鬼谷子》转丸之术：以自伤换生机。

（二）藏锋铁布衫

宝玉初见北静王，故意将鹡鸰香串说成“雀儿链”。王爷莞尔：“公子天真烂漫。”却不知归府后，宝玉向袭人叹道：“那香串沾着多少血泪？”这“愚顽”如越女剑法，竹枝轻点间，早将王府虚实探尽。

（三）试玉烈火计

抄检大观园时，宝玉主动捧出“妆奁私物”。王善保家的翻出胭脂盒，众人哄笑间，却漏查潇湘馆的《五美吟》——以荒唐掩真心，恰似徐渭画蟹，泼墨乱扫处，暗藏铁甲铜戈。

世家生存的千年密码

（甲）阮籍醉遁

魏晋之际，阮籍闻司马昭提亲，大醉六十日。醒后却将《大人先生传》刻在酒坛内壁，待女儿出阁时陪嫁——醉眼迷离处，藏着不与浊世同污的傲骨。

（乙）唐寅佯狂

明弘治年间，唐伯虎科场案后，裸身醉卧金阊街。宁王重金聘其入幕，见他终日画春宫，嗤为“朽木”。却不知那些秘戏图眼角眉梢，暗录着宁王府的兵力部署。

（丙）纳兰饮水

清康熙殿前，纳兰容若总将词作誊错格律。索额图讥其“不通文墨”，却不知《饮水词》中“冷处偏佳，别有根芽”，早将满汉裂痕写得惊心动魄。

破愚三式

1. 观石辨玉法

《淮南子》云：“玉在山而草木润。”识人当察其“愚行”是否暗含章法。若见某公子终日斗鸡走马，却能在家族账簿错处画狸猫——这“顽劣”定是层包浆。

（案例）晚清庆亲王奕匡，逢人便叹“老朽糊涂”。某日列强逼签条约，他“失手”打翻墨盒，暗中将“割让”改为“租借”——糊涂墨渍里，藏着外交家的玲珑心。

2. 借戏还魂计

李渔写《凰求凤》，故意将才子写成丑角。权贵观剧哄笑时，却不知丑角唱词暗讽科举弊政。智者破局，当如名角勾脸——越是浓墨重彩，越易掩去本来面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