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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北双雄，其名，可止小儿夜啼；其势，如泰山压顶！</br>
当那两面象征着袁绍无上权柄的帅旗，如同两柄从天而降的巨斧，携带着席卷整个河北的铁血与威严，狠狠劈入这片混乱的血肉磨坊之时，整个战场上那震天的喊杀声，竟在短短数息之间，诡异地、不约而同地，平息了下去。</br>
那并非是战斗的结束，而是一种更加恐怖的、被绝对力量强行压制下的死寂。</br>
前一刻还响彻云霄的惨叫与咆哮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扼住了喉咙，戛然而止。</br>
空气中只剩下风声，以及数万士卒和战马粗重的喘息，那声音在突如其来的安静中，显得格外清晰，也格外令人心悸。</br>
无论是骄横暴虐的西凉铁骑，还是悍不畏死的白波军士，在看到那两面绣着“颜”与“文”的巨大旗帜的瞬间，都仿佛被一盆来自九幽之下的彻骨冰水从头浇到脚，脸上那因杀戮而扭曲的表情，瞬间凝固，取而代之的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、无法抑制的震惊与忌惮。</br>
那是对绝对强者的本能敬畏，是对那片近乎统治了整个北方的庞大阴影的天然恐惧。</br>
李傕与郭汜那两张写满了贪婪与暴虐的脸上，血色尽褪。</br>
他们几乎是同时猛地勒住缰绳，那股蛮横的力道让胯下战马发出痛苦的嘶鸣，强行止住了麾下大军冲锋的势头。</br>
两人在乱军之中遥遥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那双被肥肉挤压得只剩下一条缝的小眼睛里，看到了同样的情绪——棘手。</br>
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肆意妄为的关中，这是捅了河北的马蜂窝。</br>
另一侧，早已杀得浑身浴血、状若疯魔的杨奉，也从那股同归于尽的狂热中猛然惊醒过来。</br>
他拄着早已卷刃的长刀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看着远处那片军容鼎盛、杀气冲霄的黄色洪流，心中那份刚刚燃起的、属于“忠臣”的豪情壮志，瞬间被一股冰冷的、更加现实的警惕所取代。</br>
他知道，驱走了豺狼，却引来了猛虎。</br>
而这头猛虎，远比豺狼更加强大，也更加饥饿。</br>
官道之上，那场本已进入白热化，激烈到足以让风云变色的惊世对决，亦戛然而止。</br>
“铛！”</br>
一声清越悠长的金铁交鸣，是两人最后一次猛烈撞击后留下的余音。徐晃的贯石斧与张绣的长枪，在空中划出最后一道绚烂的火花后，带着一种英雄间的默契，骤然分开。</br>
“速归！”</br>
杨奉军阵之中，传来了亲兵焦急万状的呼喊。</br>
徐晃深深地、深深地看了对面那名让他倾尽全力，甚至逼出了自己防御绝技，亦未能稳操胜券的年轻枪王一眼。</br>
那眼神中，没有失败的不甘，亦无半分敌意，只有一种纯粹的、棋逢对手的尊重与遗憾。</br>
他没有多言，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，而后利落地拨转马头，手中那柄沉重的贯石斧轻轻一摆，如一道沉稳厚重的流光，悄然退回了本阵之中。</br>
张绣亦是收枪而立，他沉默地看着徐晃退去的背影，感受着右手虎口处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和依旧在翻腾的气血。</br>
他对着李傕与郭汜的方向微微颔首，催马回到了联军阵中，沉默地立于一旁，只是那双望向徐晃背影的英气眼眸，依旧燃烧着一团未曾熄灭的、名为战意的火焰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