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岐大夫的悬壶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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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0章 岐仁堂的"鲤鱼劫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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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秋的雨下得黏糊糊的,像把没拧干的抹布往人身上擦。岐仁堂门口的青石板缝里冒出层青苔,被往来的鞋底蹭得发亮。小林正蹲在门槛上翻《朱丹溪医案》,鼻尖快碰到书页了——师父说今天要讲"痰浊致泻"的案子,让他先预习着。</br>

"吱呀"一声,木门被推开,带进股浓重的药味和潮气。进来的是住在后街的张大爷,七十出头,背有点驼,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,每走一步都要喘三喘。他身后跟着女儿张大姐,手里攥着个布包,眼圈红得像刚哭过。</br>

"岐大夫,您救救我爹吧!"张大姐把布包往柜台上一放,声音抖得厉害,"拉了仨月了,城里医院跑遍了,化验单打了一沓,药吃了半筐,咋就好不了呢?"</br>

张大爷往诊凳上坐,刚沾着凳面就"哎哟"一声,赶紧直起腰,手捂着肚子:"一到后晌就拉,稀得像淘米水,夜里能起五六回夜,裤腰都松了两扣......"他瘦得颧骨高高凸起,下巴上的胡子花白,贴在皮肤上像层霜,可眼睛倒还亮,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。</br>

岐大夫放下手里的铜药戥,伸手搭脉。手指刚搭上寸口,眉头就轻轻挑了下。小林凑过去,见师父的手指随着脉跳轻轻起伏,过了好一会儿才换另一只手。"尿少?"岐大夫问。</br>

"少!"张大姐接话,"一天就尿两回,颜色倒不黄,清得像井水。"</br>

"胃口呢?"</br>

张大爷咂咂嘴,声音有点含糊:"不想吃,胸口堵得慌,像揣了团棉花。就......就还能喝两口粥。"</br>

岐大夫让他张嘴看舌苔。老人费力地张开嘴,舌面上铺着层厚厚的白腻苔,腻得像刚熬好的猪油,中间还沾着些黄点点。"这仨月,都吃了些啥?"</br>

张大爷眼神躲闪了一下,没吭声。张大姐叹了口气:"不瞒您说,我爹这病,怕是跟吃鲤鱼有关。"</br>

"鲤鱼?"小林愣了,手里的笔差点掉地上。</br>

"可不是嘛!"张大姐眼圈又红了,"我娘去年走的,临走前跟我爹说,她这辈子最爱吃他做的红烧鲤鱼。我爹就记心里了,从开春到现在,天天买条鲤鱼红烧,顿顿不落。我说过他多少回,鱼吃多了腻,他不听,说''你娘在天上看着呢,我得替她吃''......"</br>

岐大夫点点头,拿起桌上的竹制茶则,指着《金匮要略》里的"痰饮篇":"朱丹溪先生说过,''鱼生火,肉生痰''。鲤鱼性温,味厚,天天吃,就像给灶膛里塞湿柴,烧不起来,倒冒黑烟。"他转头问张大爷,"您是不是觉得身子沉,像背了块湿棉絮?"</br>

张大爷愣了愣,点头如捣蒜:"是!是!不光沉,还总觉得嗓子眼黏糊糊的,咳不出咽不下,跟卡了口痰似的。"</br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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