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8章定襄侯“自尽”第12页 “陈宴你算计得还真是美!” “本侯是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!” 常德闻言,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,铁链“哗啦”作响,眼底最后一丝清明被极致的恐惧与愤怒撕碎。 他终于想通了这混账羔子,特地亲自来大牢看望自己的真实意图 用他的“自尽”,给那份血书盖上最后一个印章。 彻底令那份血书,成为刺向独孤老大哥的利刃! 何其歹毒的居心啊! 他常德纵使是受尽酷刑而死,也绝不可能遂这王八犊子的愿! “常侯,你又忘了本督方才,同你说过的那句话了” 陈宴看着无比激动的定襄侯,轻轻摇了摇头,再次重复道:“本督这个人,向来喜欢做两手准备!” 说着,竖起了两根手指。 陈某人既然选择,对这位侯爷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,当然是算到了他不可能配合 自然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! 常德望着陈宴眼底那一切尽在掌控的从容,双眼微眯,沉声问道:“你又做了什么?” 只是莫名觉得,有一股寒气从头顶浇下 陈宴忽然向前倾身,右手环在胸前,指尖轻点着下巴,眼神里的玩味像浸了蜜的毒药:“常侯,你感觉到自己的身体,愈发的虚弱无力了吗?” 他慢悠悠地说着,目光扫过常德微微发颤的双腿:“比如胸口发闷?指尖发麻?或是觉得浑身提不起力气?” 言语之中,满是戏谑。 常德一愣,被他这么一提醒,才惊觉四肢确实有些酸软,方才猛地弹坐起来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大半,连呼吸都比寻常沉重些。 下意识地攥紧拳头,却发现指尖的力道远不如前,连铁链的重量都觉得格外吃力。 “你”常德心头一紧,似是意识到了什么,诧异道,“你在刚才的烧鸡烧酒里下了药?!” 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猜测,被脱口而出。 旋即,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酒坛碎片上。 “对啊!” 陈宴淡然一笑,理所当然地承认:“你都知道,本督不会那么好心了” “不然,又为何会来给你送如此美味的酒食呢?” 说着,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。 这可没有天上掉馅饼之事 要是没有目的,他陈某人闲得啊? “可你自己不也喝了不少?”常德愣了愣神,若有所思后,疑惑道。 常德分明记得,这位明镜司督主也拿碗盛酒喝了,还喝得一滴不剩 “常德,刚还夸你聪明呢!” 陈宴咂咂嘴,眼底的戏谑几乎要漫出来,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弄:“难道本督就不能,事先服用解药?” 你说这人有脑子吧,想不到这一茬 你说这人没脑子吧,又偏偏能识破“血书”的作用 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! “哈哈哈哈!” 常德闻言,自嘲大笑起来,那笑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,干涩得像破旧的风箱。 他瘫坐在冰冷的石砖上,四肢软得提不起半分力气,只能任由那股无力感将自己彻底包裹,笑声里裹着的苦涩几乎要滴下来。 “你比本侯想象中,真是厉害太多了”他笑得肩膀发颤,眼泪顺着眼角滑落,混着脸上未干的血迹,糊成一片狼狈的模样。 常德低头看着自己软绵绵的手,这双手曾握过刀剑,批过公文,如今却连握紧拳头都做不到。 当下的他,只能任人摆布了 “常德,希望你喜欢这个死法” 陈宴上前,俯身拾起地上半块酒坛碎片,边缘锋利如刀,还沾着些残酒。 旋即,阴影瞬间笼罩住瘫软在地的常德。 常德只觉手腕一凉,还没反应过来,便被一股力道攥住,那锋利的碎片已狠狠划进皮肉里。 “嗤啦”一声轻响,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,顺着手腕滴落在石砖上,晕开一朵又一朵暗红的花。 常德瞳孔骤缩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,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。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越流越多,手腕处的痛感渐渐麻木,身子也跟着发起冷来。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,在地上汇成一小滩。 “没想到本侯一生杀人无数,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” 常德的视线渐渐模糊,耳边只剩下自己,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)第318章定襄侯“自尽”第22页 唏嘘落幕。 “游显,剩下的收尾之事,就都交给你来处置了”陈宴将酒坛碎片,塞进常德另一只手中,看向监牢外,吩咐道。 “遵命。” 游显从外走了进来,躬身应道。 “走吧!” 陈宴瞥了眼地上生机尽失的侯爷,转身走出牢房,身后跟着朱异,还有同样在外边,目睹了全程的宇文泽。 青砖铺就的地面结着层薄霜,踩上去咯吱作响,像碾碎了一地的冰碴子。 几株老槐树落尽了叶子,光秃秃的枝桠,张牙舞爪地伸向灰沉沉的天空,枝梢还挂着未化的残雪,风一吹,便簌簌往下掉。 督主大堂内暖意融融,靠墙的炭盆燃得正旺,火星子偶尔噼啪跳一下,映得梁上悬着的“明察秋毫”匾额边角发亮。 宇文泽在站定后,终于忍不住问道:“阿兄,弟心头有一困惑,想不明白” “自家兄弟还吞吞吐吐的,想问什么就问”陈宴淡然一笑,开口道,“阿兄替你解惑!” “旁人行事如此狠辣,无一不落得骂名”宇文泽略作措辞后,问出了萦绕在心头许久的困惑,“可阿兄却威望日隆,受百姓敬仰爱戴尊崇!” 陈宴指了指堂中铺着厚毡的杌子,声音平静柔和:“来,坐!” “是。”宇文泽颔首,应了一声吼,顺势坐了下去。 “阿泽,还记得在前往泾州路上,为兄对你的考校吗?”陈宴缓步走到主位前坐下,案上的青瓷茶盏还冒着热气,修长的手指握住盏耳,将茶盏轻轻端起,送到唇边抿了一口,笑问道。 “记得!”宇文泽目光灼灼,没有任何犹豫,回道,“阿兄问弟,为何汉文能稳坐天下,被称为万世帝师” 陈宴满意地点点头,放下茶盏,不慌不忙地又问道:“那阿泽来告诉为兄,后世人对汉文的品行,是怎样评价的?” 他抬眼看向这个弟弟,目光在炭盆的火光中,显得格外深邃。 宇文泽闻言,若有所思后,答道:“仁厚,宽仁,太史公称赞‘德至盛也,岂不仁哉’” “班固在汉书中也盛赞,‘德厚侔天地,利泽施四海’!” 史书中各种对汉文的盛赞,被他信手拈来的引经据典。 “是啊!” 陈宴轻笑一声,叹道:“能让世人评价仁厚,汉文的厚黑学功底早已登峰造极!” 在陈宴看来,汉文就是一个没有豪侠之气的汉高。 纯纯的政治动物! “嗯?”宇文泽眨了眨眼,颇有几分疑惑。 陈宴呼出一口浊气,指节轻敲桌面,问道:“阿泽,你知道汉文的四个嫡子,以及登基前的王后,是怎么死的吗?” 当时在前往的泾州的路上,他特意留了这一手 宇文泽闻言,略作思索,皱眉摇头:“史书无载” “甚至连发妻姓什么,都没人知道!更没有追封!” 话音落下。 宇文泽只觉得炭火的暖意,都带着一股寒意,后颈瞬间冒出一层冷汗。 细思极恐。 十之八九,这个发妻就是吕后的侄女,姓吕! 这凶手大概就是汉文本人 (史书上没写,也没人说汉文改过史书,另一位太宗真该好好学一学。) “而他儿子汉景明显就差多了”陈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,笑道,“搞出一堆破事,还落得刻薄寡恩的名头!” “可他儿子干的事,汉文哪件没干过?” 同样的事,不同的人来做,效果是不一样的 “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”宇文泽颔首,深以为然。 陈宴淡然一笑,目光掠过窗外纷飞的碎雪,开口道:“汉景砸死吴王太子,逼死儿子,汉文光儿子就死了四个!” “还带上一个发妻!” “汉景腰斩老师晁错,汉文逼死亲舅舅!” “汉景逼死功臣周亚夫,那周亚夫他爹周勃功劳更大,安汉诛吕,拥立汉文,还是被罢相下狱,也就脸皮厚没自杀罢了!” “文景武三爷孙,只有汉文手段最高明!” “既能治了人,还能落个好名声!” “弟受教了!”宇文泽起身,躬身抱拳。 汉文太远且已死,但他有阿兄可以学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