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昭从镜中探去,看着她身后那张略显稚嫩的小脸,唇角微勾:“这些话,以后休要再提。”
冬雪脸上的笑意陡然变得僵硬,慌忙垂首:“是。”
言昭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她,也不做解释,只是她们殊不知,在她们眼中的欣羡,不过是恍然如梦的海市蜃楼,虚无而有飘渺,帝王的恩宠,是无上的荣耀,可也最要不得。
宇文皓抬步进来的时候,便是看到一幅女子梳妆弄影的美态,对镜画眉,轻绾青丝。
言昭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,一时到没觉着什么,倒是冬雪,敏锐的觉察到不对,见是宇文皓,慌忙要行礼,却被他以手制止。
他几步上前,接过她手中的石黛,挥手示意冬雪先退下。
晨曦透着花格窗点点扑洒在屋内,笼罩在两人身上,暖暖的,静谧的气息缓缓流淌。
一阵微风拂过,吹起淡淡的龙涎香,言昭蓦然抬眸,对上镜中俊毅的脸庞,面目冷峻,五官深刻而立体,一双宛若黑曜石般闪耀的眼眸此刻正洋溢着柔柔的笑意,性感的薄唇微微抿起,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,明明是凛然冷冽的气势,却在此刻多了分说不出的柔情。
他看着她在望着自己,脸上的神情不由越发柔和,颀长的身子微微下弯,脸颊贴着她的脸颊,于她平视着镜中的彼此:“佳人绝色,倾国倾城,却为何清晨便蹙眉,一副愁思难解,嗯?”
言昭面对他的亲近,很是不习惯,眉眼低垂,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脸颊,尽量避开他咄咄的探究目光。
她未开口,他也不恼,继续自说自话:“还是觉着冬雪那丫头伺候不周,来,那就让为夫为娘子画一回眉。”
言昭诧异,清澈的双眸猛然睁大,抬手错愕的看着镜中的他,误以为是自己幻听,却瞧见他笑意不减,眉眼间隐隐有股宠溺,当真举起手中的石黛,就着柳眉细细轻扫。
她脸色蓦然一变,竟是有些无所适从,几乎是反射性的起身,连着后退了几步,才站定,神情古怪的盯着他。
宇文皓的视线直直的落在她的小脸上,脸上的笑意点点敛去,深邃的眸底涌上危险的精芒,黑眸微眯,棱角分明的五官陇上一层冷然,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凌然之气,他再次恢复成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,傲然苍生。
他随手将手中的石墨往铜镜前一掷,冷漠的眼神扫向她:“雅儿,你可曾还在恨朕?”
“皇上预备什么时候处置我们,怕是这回朝堂上为了琉栖的余孽,已经纷纷上奏了吧?”她答非所问,说的是我们,而非她的父皇母后,眼神中流露的坚定,无可动摇。
他双手紧握成拳,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,冷硬的线条,散发着慑人的寒意,身躯凛凛,一双眸色深沉内敛:“夏雅,你非要如此和朕说话吗!”
她轻笑,笑靥如花,眼底却是一片清冷:“那我该怎么说,对于皇上的所作所为,我还该感恩戴德,千恩万谢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