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淳公主却又变回痴傻的模样,不再回答。
朱灵韵夜里回到后殿,刚想找姐姐说说话,分享一下白日听来的宫闹秘辛,却发现对方已背对着自己的铺位早早睡下!
她迟疑片刻,脱了衣衫钻进被窝,低声唤了两声姐姐,没有反应!
朱灵韵裹紧了被子,转身睡去!
就在她转身的时候,白鲤背对着她,轻经睁开眼睛!
清晨,晨钟声传来!
朱灵韵睁开眼,轻声唤道:“姐…”
她下意识伸手去摸白鲤的方向,却摸了个空!
朱灵韵猛然坐起,却发现白鲤已经下了床,刚刚扎好发髻,头也不回往外走去!
若在往日,白鲤定会哄她起床,她若不愿起,便生生将她拉起来!
以前总觉得烦,今日没人拉她起来,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!
正当她想要下床去追白鲤说几句话时,杜苗端着一盆热水进门,蹲在她床榻前,将温热的帕子拧干塞到她手里:“玄韵管事,
擦擦脸,我们伺候您穿衣,再给您梳梳头发!”
朱灵韵欲言又止,迟了片刻吩咐道:“用你那把犀牛角梳,那把梳子梳头柔顺!”
杜苗眉开眼笑:“好嘞!”
距离祭祀蚕神的日子越来越近,女冠们愈发按捺不住心情!
她们每日聚在一起商量着要抹什么样的清淡妆容,戴什么发钗,还有女冠用针线偷偷修窄了道袍的腰身!
白鲤每日早课、吃饭、写青词,而后便抱着膝盖等待日落时的八百声暮鼓敲尽!
后殿人来人去,太阳升了又落,白鲤仿佛坐在通铺上从未动过一样!
朱灵韵站在殿外,忧虑的偷偷看着白鲤:“我姐这是怎么了?”
杜苗在她身旁低声道:“永淳公主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,慢慢就疯了!”
朱灵韵豁然转头,恶狠狠看她:“闭嘴,我姐不会的。”
杜苗赶忙转移话题:“玄韵管事,再有几天便要去祭祀蚕神了,您还没有合适的发钗呢!”
朱灵韵并不在意:“我看你那支素银钗就不错,借我便是!”
杜苗一怔,而后低声道:“我知道刘品娥有一支点翠簪花,她那支点翠可是用一千八百只翠鸟脖颈绒毛点成,宝贝的不得了!而且她那支点翠的颜色素雅,正好搭配您这一身崭新道袍!”
朱灵韵摇摇头:“点翠豪奢,不适宜女冠佩戴!”
杜苗捂嘴笑道:“等到祭祀蚕神那天,京中所有女卷皆会前往,所有人争奇斗艳,哪里会在意我们戴得豪奢不豪奢!而且那天会有威风凛凛的羽林军护送,还会有文人士子同去!”
朱灵韵有些许心动,杜苗没等她拒绝,径直走入后殿,站在刘品娥面前:“将你那支点翠拿出来!”
刘品娥面色抽动:“凭什么”
杜苗笑道:“管事还缺一支发钗,她刚来景阳宫不久,还没攒下什么家当,借你的用一用!放心,祭祀蚕神回来就还给你!”
刘品娥怒道:“做梦。”
杜苗看向身旁女冠:“把她按在床上,我自己找后殿里喧闹起来,朱灵韵吓得赶忙看向抱膝而坐的白鲤,可对方只是定定的看着门外,丝毫没有理会众人的意思!”
朱灵韵心中升技一丝委屈,对方已经十余日没跟自己说过话了!
就在此时,门外跑来一位女冠,在她耳边低声道:“玄韵管事,真人唤你带着所有人写好的青词过去,她要查看!”
朱灵韵按下心思,从古鉴斋取了厚厚一沓青词赶去静观斋!
进门时玄真正从柜子里取出果脯,笑意盈盈的放在桌上:“吃吧!”
朱灵韵坐在绣榻上,捏起一枚糖渍梅子放入嘴中,随手将青词递给玄真:“真人,青词都在这了,我每日盯着她们写的,一篇都不少!”
玄真站在香炉旁嗯了一声,默默翻看着青词!
她不经意间将白鲤所写青词一张张抽了出来,再掀开香炉盖子,将白鲤写下的青词尽数丢入香炉红炭之中!
待玄真重新盖好香炉,朱灵韵这才反应过来!
她发了疯似的扑过来,想把青词从香炉里掏出来:“你做什么你把青词都烧了,我姐姐会被神宫监提督责罚的,她拿不出青词还怎么去祭祝蚕神?你疯了吗”
玄真一只手轻轻按住朱灵韵的肩膀,那只手仿佛有千钧的力道,使其动弹不得。
玄真微笑道:“你姐姐心存大恶,似有外魔恶根入体,怎能随意离开景阳宫?没了这三清道祖像,让她去了外面可就镇不住了!”
朱灵韵红了眼:“你才是魔,你放开我。”
香炉里渐渐燃起火苗,将一张张写好的青词吞没!
玄真淡然道:“离祭祀蚕神还有三日,你有两个选择,一个闭上嘴巴莫让她知晓此事,这样你可以继续做你的管事,还有一个选择,你现在就去把此事告诉她,以她的才情想必三日内定能将青词补上,到时候你们两人还能一起出宫!”
她松开按住朱灵韵的手,后退一步!
朱灵韵起身往外跑去:“我这就去告诉她。”
玄真笑了笑:“去吧,你将此事告诉她,我明日便换旁人来做这管事!换谁好呢,我看刘品娥就不错,她以前是宫中妃嫔,管过百十号人呢,杀得人更多!”
朱灵韵脚步慢慢放缓,渐渐停在静观斋门前,身子轻轻颤抖,却迟迟不敢拉开殿门!玄真大笑起来:“你看,魔到底在谁心里”